主角叫姬元泽姜令月的小说叫做《姜令月姬元泽小说》,它的作者是姜令月最新写的一本小说,文中的爱情故事凄美而纯洁,文笔极佳,实力推荐。《姜令月姬元泽小说》 小说介绍 姬元泽也知道她为难,但她不想姜令月日后会后悔,执念顽固活在过去里的人没法走向更好的未来,这句话放在他们两个身上一点都不差,他现在也想替她稍作...
小说详情
姬元泽也知道她为难,但她不想姜令月日后会后悔,执念顽固活在过去里的人没法走向更好的未来,这句话放在他们两个身上一点都不差,他现在也想替她稍作弥补。哪怕,只是一点点而已。可她只是静静看着他。...
会议结束时,姜令月被记者们拦在大厅采访。
为首的是个男记者,模样清隽,对她伸出话筒前还笑着做了个自我介绍。
“您好,京华社记者周怀生。”
姜令月避开镜头礼貌回应,耐心聆听。提问的记者很有分寸,选的问题也都很合适,她便挨个认真回答了。采访时间没超过十分钟,细节各处都拿捏的很好,结束时,甚至还鞠躬感谢她抽时间参加采访。
姜令月莞尔,说了句不用客气。
然后拿上背包,走出会场,程宣先她一步去停车场开车。姜令月站在台阶上等,再抬头望向前方时,看见姬元泽站在车前等她。
他背影挺拔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在打电话,只留下一个侧脸,风很大,她包手柄上的丝巾被风吹起来,在她身边飞舞着。
她抬手看了看时间,踩着高跟鞋径直走出大门。
“昱宁。”
姬元泽挂断电话,急忙叫住她。
“耽误你几分钟,有个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他很自然地将手机放到西服口袋,露出几分为难的眼神来。
“梁老师今天退休了。师母刚才打电话来叫我晚上去家里吃饭,就当是退休宴,我本来想在寄云天定一桌的,在家里也好,还自在些。”
梁任年是他们的恩师,对两人都有知遇之恩,姜令月后来能讯速成长也全都是从前老师的栽培。可梁任年唯一的儿子牺牲在了非洲,老师唯一的一个孩子为了保护她而牺牲,怎么说这事都过不去,是姜令月跨不过的一个坎儿。
所以回来这么久了,也一直没去拜会老师。
她心里过不去的事,怎么样都是徒劳。
姬元泽也知道她为难,但她不想姜令月日后会后悔,执念顽固活在过去里的人没法走向更好的未来,这句话放在他们两个身上一点都不差,他现在也想替她稍作弥补。
哪怕,只是一点点而已。
可她只是静静看着他。
沉默了三十秒后,姜令月还是没有回答。
周遭冷了冷,闷热的空气仿佛都凝结,就在姬元泽以为气氛要一直僵持不下时,徐衍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他也是来这里找姜令月,在门口碰见了就赶紧下车了,唯一没想到的是,这两个人之间氛围如此奇怪。
“逢晟也在啊!”徐衍笑容温和,总算给这冰冻的场面破了冰。
姬元泽看他一眼,也露出个虚与表面的笑。
“我来接昱宁,师母叫咱们去家里吃饭,今天是梁老师退休,我还替你买了点东西,咱们早去早回,晚上九点还可以赶回来看话剧。”
徐衍对上姜令月的眼,很清楚明了的示意。
姜令月笑着,干脆的说了个好,转身就上了徐衍的车。
这举动有些刻意,徐衍是个聪明人,能察觉到他们两个之间的不对劲,但他不是那么多嘴的人,所以上车后也没主动问她。
在车后座静静看着姜令月独自发呆盯向窗外,一个多余的字也没问。
车子行驶一半,姜令月突然开口。
“师兄,我有个问题。”
“怎么了,你说。”
她将视线从窗外移开,若有所思转过头来看着他,不确定的问:“要是你身边有一个能力出众又漂亮的女同事,你会喜欢上吗?”
“你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徐衍无奈的看着她,“如果你说的是咱们单位,那我不会的,我们的工作性质太特殊了,如果两个人都在一起会很累。”
部里的离婚率一直很高,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驻外聚少离多,两个人无论感情多深,另一方离开一年两载没有消息,恐怕也是会被消耗完。对于子女,也是有很多亏欠。不能在父母妻儿身边照顾,生活上会有诸多困难。
这个问题,徐衍算是客观回答的。
不过这不是姜令月想听的答案,她在设想如果把单位的形式换成是公司,那么这种可能性是否成立。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是真没劲,都前尘往事了,还死死拽在手里不肯放手。
她这人有点洁癖,心里固执己见的认为是她的,别人就碰不得。就算是沾了一点,她都是千百个不愿。
可若真要她往前走,她又瞻前顾后的犹豫徘徊,倒也怪不得别人,是她沈大小姐的脾气太大了些。放不下这段感情,但又不肯低头。
这事儿,恐怕真是急不得。
到疗养院时,天渐暗了,最后一抹晚霞在天边蜿蜒,仅剩下为数不多的光。
车子稳稳当当停下时,徐衍看了眼姜令月,她似乎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为难悉数写在脸上,原本是为了逃开姬元泽,没成想还是要给自己架在这。
徐衍很了解这个师妹,从来心事都昭然若揭,藏不住事儿,即使脸上不明显,那双秀眉也是会在无声中述说着她的情绪。
“下车吧,你得往前走了。”
这句话像是突然撞击而响起的钟声,于她内心也狠狠敲击了一下。
姜令月看到正在门口等候他们的师母江渠,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拉开了车门。
“是昱宁吗,你回来啦?”
头发近乎花白的师母快走一步拉上她的手,眼里亮闪闪的,声音轻缓,“我们从望山居搬到疗养院是已经有两年了,孩子,你怎么样,这几年还好吗?”
师母还不到六十岁,但容颜面貌跟从前大不同,苍老至极,全然看不到从前半分的风韵。江渠是历史学教授,二十多岁起一直在京大教书,前些年因为身体不济办了病退,自那之后便一直在家修养。
大学时,姜令月第一次见到师母,就觉得师母有种不输岁月的气韵,谈吐文雅气质温柔,怎么看都是一个娴静富有知识的独立女性。
可现在,她眼里看到的,只是一个孤独的母亲。失去至亲的痛苦是深远的,会在日后每一个莫名时刻突然想起,然后不断侵蚀记忆。
想到这,姜令月觉得胸口很闷,连带着说出来的话,气音都低了。
“我一切都好,就是抱歉没能早点回来看您。”
“我和你们梁老师也都好得很,劳你们这些学生记挂,三天两头过来送东西,逢晟也是,每次都带两份,说是替你拿的,他也刚到,跟老梁在后院摘菜呢,你俩也去看看吧。”
江渠满脸慈祥,像是父母见到了很久不归家的子女,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又急忙带着他们两个到后院。
他们所住的这栋没有宁玉安的屋内面积大,但是后花园确实额外赠送的,多出来的一块地用来种菜栽花刚刚好,适合老人居住。走过去时的栅栏两旁种了两行月季和绣球,在夏日中盛放着。
后院凉亭里,梁任年穿着灰色条纹 Polo 衫,仰头靠在藤椅上乘凉,胸前扇风的扇子停下,指挥着站在菜地里的手下摘菜。
“逢晟啊,你再摘点油菜,晚上我再添一道油菜香菇。”
“那太好了。”
姬元泽这会儿脱了外套,卷起衬衫袖口,方才在会上光风霁月的华清代表人如今踩在满是泥土的菜地里,忙得像个农夫。
那双平时总来签文件的手,现在正忙着在一行新出的油菜群中逡巡。
这场景实在太过新奇和违和,徐衍看到时没忍住轻笑出声。
“看来顾总的车比我们的好的不是一星半点,老师您也真是的,让这么一个大人物给您干农活。”
他是存心打趣,也是缓和气氛。
“你别胡说,这可是逢晟心甘情愿的,他心疼老师,不像你们两个,踩着饭点来了。“梁任年作势要问罪,但仍然挡不住他脸上的高兴。
起身从藤椅上离开时看见姜令月杵在徐衍跟前,停下脚步到她跟前,露出个欣慰的笑。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没再说别的,解了姜令月不知该如何开口之困。
她也笑了笑,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看着梁任年,其中深意万千,但这一刻,都化作了无声的信念。
希望老师平安顺遂,喜乐长安。
进了屋,江渠给三人倒了茶,让他们师生四个好好聊聊,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梁家没有保姆,姜令月觉得师母一个人做饭会很累,便也跟着去了厨房帮忙。
“你这丫头,不用帮我的。”江渠好脾气,一边洗菜一边让她赶紧出去,“你好不容易来,跟你师父多待一会也好。”
她笑着系上围裙,“没事的师母,我以后可以常来。”
“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终究是不成的。”
江渠站在水池前,若有所思,“老梁前些天看见达木赞地震的消息担心了好几晚都没睡好,半夜了还在到处打电话问你的消息,他常说你是一个不合格但是在他这里拿了满分的学生,就你和逢晟这两个最得意的弟子,你还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幸好,幸好你回来了。”
半年前达木赞内战的消息传回国内,着急的不止是梁任年,就连沈家,也都在背地里给她捏了一把冷汗。
姜令月摘菜的手一顿,脑中浮现从前不好的回忆。
达木赞,她对那里的记忆好像是前世今生,
“师母,老师最近的身体怎么样?”
“去年总觉得头晕,逢晟带着他去做了个全身检查,医生说是血脂高,这不,今年就开始种菜了。”
江渠动作很快,跟她说话时已经在切菜了,只是年纪大了不太专心,切菜时又忙着说话,一不留神切到了手指。
姜令月急忙送师母进屋,梁老师责怪她不小心,拿了药箱紧急处理伤口,最后决定让徐衍去帮忙炒菜。
江渠不解的看向丈夫,又跟三个孩子说你们梁老师也会做菜。结果下一秒就被梁任年冷言驳回。
“我那手艺给你尝尝还行,怎么能拿出来见客呢?”
徐衍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连忙摇头拒绝。
“老师您这可高估我了,我哪会做饭啊。”眼神又扫过一旁从洗手间走出来的姬元泽,笑着提议,“要不让顾总试试?”
姜令月本来还想说大家不嫌弃的话她去做也可以,但却被梁任年的话堵在了嗓子眼。
“逢晟去,逢晟做菜好吃。”
梁任年笃定吩咐,你一言我一语的,最后总算是把这种顾总送到了厨房。
而客厅的三人,看着背影登对的两人离开视线后,各自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我还以为看错了,话说你这个大忙人——”原本是正在上扬的嘴角,可目光看到副驾驶上的姜令月时突然中断了,剩下一句看似热情的问好。“小妹也在啊。”姜令月点点头,不是很想回答。...
他说他没有过别人。
车内静了好久,姜令月也是。
这种感觉很难描述,像是一件事你明明知道结果,可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敢确定。又庆幸,又劫后余生。
可她实在没办法在当下直截了当的告诉姬元泽她的心意,她还有许多药要吃,而她如今的情况,也显然不适合。
“季娴的事本来有点复杂,但我还是要说,我们两个之间只有上下级关系,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而且她马上就要辞职去国外结婚,你别多想。”
姬元泽的话又像一剂强心针,治愈了她几乎荒芜的创口。
他可以不用说这么详细,但他发现自己无法忍受姜令月这样疏淡,他们之间刚刚缓和了一点,他还不希望自己现在就前功尽弃。
“我姑姑和乔望轩在争夺继承权,季娴一开始是被她安插过来的,所以你能看到我和她之间的一些绯闻,那些也是她们的手段,不过现在季娴已经对我不再构成威胁了,今天她也在会议上,也纯粹是因为工作。”
公司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姬元泽本不想跟她说,人都有自己的私心他也不例外,他不希望姜令月看到如今他掣肘难捱的日子,更不想让她担心。
可这些无论是浮于表面的还是掩藏至深的,她都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
不过现在,她也不想见他这样。
想起师母的话,她顿了顿开口。
“听说你逢年过节都帮我拿一份,你这样,好像我从来都没离开京平一样。”
这些年,有人几乎快要忘记她的存在,只记前尘。圈子里的人来来往往,她最后也变成了几句传说,除了关系好的几个,大概真没人记得她姜令月。
这样更好,她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一个人。
“这些年,我一直想找一个答案,梁润的事是我的一道创伤,你知道的,有些伤口留了疤,看着总是触目惊心,所以不愿再回想这道伤的前因后果。”
大概是气氛太安静了,安静到她愿意跟他剖析自己。
甚至是,讲讲过去。
姬元泽目光停在她的手背,想问问她这道伤口的来历,思虑再三还是没有开口。
有些事她若不愿说,强问也得不到个答案。
只是徒增伤心罢了。
就像她如今的病,她还是只字未言,人前人后,都还是强撑着镇静。一如往常,可她不说,他也没有理由去问。
更何况,她离开的原因自己也掺杂了一二。
姬元泽正犹豫如何开口时,驾驶座的车窗被人敲了两下,车内寂寥,这两声格外明显。姜令月也有点吃惊,跟着缓缓降下的车窗去瞧,发现是沈谦晔。
他站在车前,神色惊喜的看向姬元泽。
“我还以为看错了,话说你这个大忙人——”
原本是正在上扬的嘴角,可目光看到副驾驶上的姜令月时突然中断了,剩下一句看似热情的问好。
“小妹也在啊。”
姜令月点点头,不是很想回答。
“今天在峰会上遇见了,我们来看梁老师,你呢,总算休息了?”
姬元泽知道这兄妹二人不对付,怕气氛别扭,所以率先开口以至于不那么尴尬。
“是啊,SV 的项目忙完了,给自己放个假,也是顺便来看外公,听他跟我夸了你无数次,说你的字比我写得好。”
沈谦晔自然也懂,于是四两拨千斤的回答问题,姿态随和话语轻缓,颇有闲聊的意思,说到他的字,还刻意露出个不快的神情。
虽是玩笑话,但也半真半假。
他这一生都在被比较,从来都是落了下风的那个。而姬元泽,不用站在天平的另一端,就可以轻而易举让对立者倾斜到底。
比如沈谦晔跟着外公练了二十几年的书法,竟然还比不上“半路出家”的姬元泽。也比如,他在自己的亲妹妹眼中永远也比不上那个已经死去的大哥。
姬元泽笑笑,“那是外公抬举我,我先走了,昱宁明天还有事,我先送她回家。”
姜令月被他的话提醒,也笑着跟沈谦晔说了个哥哥再见。然后,坐着姬元泽的车,看他带自己慢慢逃离这个地方。
“谢谢你。”
她看了看后视镜里的背影,淡淡道。
姬元泽倒不是真想要她这一句不咸不淡的谢,主要还是不忍心看她跟沈谦晔那么剑拔弩张的,怎么说都是亲兄妹,不管是什么原因也不能把骨肉至亲舍弃不顾。
他从小没什么亲人,也没感受到过来自亲人的陪伴和爱,对自己好的家人在姬元泽这里,是稀缺物资。可姜令月从小众星捧月,享受着来自亲人丰盈的爱,她不该这样冰冷。
“听说宁阿姨在给沈谦晔物色联姻对象。”姬元泽装作才知道,把这个消息讲给姜令月听。
“也正常,他都三十二了,我记得他比你大一岁。”她靠在座椅靠垫上,倒是真情实意的回答,“我妈那个人,什么都可以用利益得失去计算,婚姻这件事在她眼里是利益最大化的双赢,肯定是要好好选一选。”
从小到大,他们见多了这样的事,对包办婚姻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就是唏嘘,沈谦晔毕竟是个过惯了自由散漫日子的人,若让他挑一个相同背景但没有趣味的女人结婚,估计他不会从了心。
想到这,姬元泽又想起那天方延在酒吧说的话。
他在疑虑姬元泽能够眼睁睁看着姜令月同别人联姻而无动于衷,他那时候还没有答案,但现在却十分笃定。
那天在寺庙,宁茵已经给了个十足明确的答案。
姜令月去外面添香灯这一会儿,宁茵已经跟住持续完旧,走出禅房,看见姬元泽站在一旁,显然是在等她。
“你知道我上香的规矩吧,逢晟?”宁茵倒是没意外,只是微微挑眉看他。
姬元泽点头,“当然知道,宁阿姨您不喜欢被打扰,每年都要清场,我是跟着昱宁的车来的,我想多见见她。”
他这话让宁茵有些感触,到底是两个孩子,又念着对方放不下彼此,蹉跎了这许多年,也浪费了人生二十几岁最美丽的几年,以她的阅历来看,为着旁的放弃自己是不值得。
可若是此生只有一次的感情,那便也值得赴汤蹈火。
“她现在不比从前,你们两个也都不是小孩子了,对彼此之间,要仔仔细细的思量,别再因为过去而伤着对方。”
宁茵看了看他,说话这番话就转身离开了。
也正是因为宁茵的这句话,姬元泽才要考虑着,一点一滴都得在意,不能像从前那样,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往前走的这步路,总是显得束缚。
姜令月照例是回静海,不过这次,姬元泽没有把车停在门口,而是直接将车开去了业主停车场内。
她看着他畅通无阻的将车停放在了专用停车位内,满脸不可思议。而他只是飞快下了车走到她这边替她开车门,笑容含蓄的看着她。
“你想问我为什么吗?”
姬元泽自问自答,“或许我有个秘密你不知道。”
姜令月觉得他有点发神经,拿好包后下了车,问他是什么秘密。
“我在这里也有一栋跟你差不多的房子,不对,严格来说,我应该是你的邻居。”
“怎么样,这算不算是一个秘密?”
他跟着她一起走进了电梯,期间,姜令月回头看了他两次,表情耐人寻味,似乎是有点生气。
但最终,她也只是笑笑。
“挺好的,你可以每天步行上班了。”
姜令月只当他是一时兴起,所以找了个离公司近的住处,也没仔细想,这几年静海早就没有已经出售的房源了,他的这栋房子,同她那栋是同时期购入的,只是她一直不知道。
直到姜令月发现电梯一直上升而姬元泽始终不出去时,她才后知后觉,原来他是自己的对门。
怪不得她前几天总能陆陆续续看见有人搬东西进去,原来都是姬元泽的。
他背对着她去开门,想起什么,又转过身看她。
“昱宁,我近期都会住在这里,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门锁的密码是 860907,你记着点儿。”
那句密码让她差点慌了神儿,数字太熟悉,是她的生日。
姬元泽若无其事关上门,她听着声音,猛然回神,进了屋脱下高跟鞋,坐在玄关衣帽间的沙发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换好睡衣后,她的第一件事是吃药。
她从前的习惯是睡前背几个西语单词,所以会在书房待很久,如今,这个习惯显然已经被替代了,而她的记忆,也时好时坏。
傅医生让她尽量少熬夜,也不要喝咖啡这类饮品,她今夜实在睡不着,于是跑到书房打开电脑,盯着屏幕想了快五分钟,最后还是搜索了外院的官网。
过去两个月,她演讲的照片早已经被换下来了,只是往下翻一翻,还是能在论坛里找到她和姬元泽的合影。
当初没仔细看,现在她偷偷将那几张保存到了电脑里。
打算找个机会去洗出来,跟书架上的照片摆在一起。
想到这,姜令月回过头,看着书架上林林总总的相框,目光瞥到最边上,弯唇笑了笑。
她说她早已经释怀了,如今,是该往前走了。
人生路纵使曲折,但人永远有此生不可舍弃之物,有的是金钱,有的是地位,感情总排在末尾。
可对姜令月来说,她总跟旁人不同。
姬元泽,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在他心中的顺序似乎一直没怎么变。
姜令月拿起桌上和沈谦叙的合照,手指轻轻抚上镜框,轻声开口。
“哥,你肯定也不想我们两个这样吧?”
夜渐渐深了。
她脑中所想的,全都是这不值当,这没必要。但碍于姬元泽此刻的神情,她还是半应不应的说自己再想想。他听到后,眉眼都带着笑,仿佛她是彻底答应了一般一样开心。要说此行的私心,也是有的。...
隔天一早,姬元泽提着两份热气腾腾的早餐来敲她家的门。
姜令月开门时满脸写上了被吵醒的不耐烦,目光看向他时也有点哀怨。
“你干嘛?”
她昨天整理资料到凌晨,睡得晚而且睡眠浅,如今骤然被他叫醒,自然是一百个不愿,小时候常常发作的起床气在今天也被迫开了闸。
姬元泽穿着运动服,冲她晃晃手里的牛皮纸袋,“槐花胡同的那家小馄饨,我跑步到那的时候想起来你以前很爱吃。”
他额头上还有细细密密的汗,应该也是怕耽误太久就不好吃了。
姜令月看他一眼,情绪渐渐稳定,于是侧过身让出过道,对他提议。
“一起吃吧。”
姬元泽弯弯嘴角,即将上前时还是停住了脚步。
她回头看他,全然了解他未说出口的意思,于是转身到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放到他面前的地板上。
“很久之前买的,阿姨没扔掉你就先将就穿。”
他低头看了看,发觉她给自己找台阶的本领真是越发娴熟了。换了鞋走到餐厅,又很熟稔的从中岛台下面的柜子里拿出餐具。
姜令月从卫生间刷完牙这会儿,他已经把袋子里所有的食物都拿出来一一摆放好了。
两碗馄饨,几根油条和一屉小笼包。
气味钻进鼻腔时,姜令月脑海里第一回忆起来的,也是高中时每天早晨上学前跟他在一起吃早餐的事。记忆里的某样东西,无论是气味,食物,还是什么别的,总是能很容易就唤醒沉睡的过去。
“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她拉开椅子坐下时,姬元泽突然后知后觉的问她。
“你说呢?我还做着梦就被你的敲门声吵醒了。”她拿起一个包子咬了口,味道没变,微皱的眉头慢慢舒展了。
他笑了笑,将她的小动作悉数收尽眼底。
“做了什么梦?”
“忘了,都是些比较混乱的。”
姜令月还认真想了想梦里的情形,都是些没法拼凑完整的片段,完全记不起来内容。不过这也算是一种好转吧,她之前做梦都是沉重的,而且隔天一早都无比清楚,甚至还会混淆。
记起来痛苦的,也自然不用再去记得。
今天,大概也是得益于在一直好好吃药。
“你不怪我打扰你就好。”过了一会儿,姬元泽缓缓的说。
他原也没想能这么顺利,虽然确实算不上是路过,而是刻意为之,但也没想到姜令月能这么平淡的让他进屋,而且两个人久违的坐在一起吃早餐。
像是一个不能再平常的场景了。
他甚至生出一种渴望,眼前的他们仿佛已经结婚许多年了。
“没事,我还得谢谢你给我带早饭,确实很久没尝到了。”她专心致志埋头吃饭,倒是真感谢他。
姬元泽食欲不佳,在她面前便更浅淡了,看她全神贯注吃饭时的样子,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昱宁,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过几天南淮那边有个慈善拍卖,精品数不胜数,参会者都是商界内有名的大佬。姬元泽之前曾被宁茵帮助过,如今也是想着该感谢,所以想去拍卖会上寻几件谢礼。
这事儿,自然也少不了姜令月帮他掌掌眼。
毕竟是亲生母女,眼光也都相似,而且她这么多年没回来,也是想带她放松放松。
姬元泽把来龙去脉跟她讲了个清楚,姜令月认真听完后果断拒绝了。
“这种场合我去不合适,到时候被人拍到了麻烦。”
她的理由冠冕堂皇,主要还是因为不想去。
“慈善拍卖,而且是不公开的,这点你可以放心。”他开口解释,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她能答应,但还是尽力争取。
“而且我需要一个女伴。”
这话说完,他平静的对上她的眼,两人目光交汇,周遭空气都变了味。
他这话言外之意,就是没有人比她更合适去。
姜令月许久不参加这种场合,从前她辗转各地名利场那是肆无忌惮的年少无知,如今时过境迁,她的心态也完完全全被改变,还真是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好的理由愿意去看别人挥金如土。
她脑中所想的,全都是这不值当,这没必要。
但碍于姬元泽此刻的神情,她还是半应不应的说自己再想想。
他听到后,眉眼都带着笑,仿佛她是彻底答应了一般一样开心。
要说此行的私心,也是有的。
南淮那个地方,是他少年成长的第二故乡,那里有许多他的回忆,从前没机会带姜令月去看,如今,也算是圆他旧时的一个心愿。
带着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姑娘,去看看自己长大的地方。
-
姬元泽走后,姜令月不太放心的给明熙打了一个电话。
她觉得自己答应的好像有点快了,不太像是他们两个如今该有的距离和身份。可她也没料想到,自己竟然无法拒绝姬元泽。
她对他,始终还像从前那样。
即使表面上看着还有芥蒂和疏离,但听到他一点风吹草动,内心的所有种子还是纷纷淋淋向他悉数倾斜。
“你说他为什么要叫我,而且我也不是他们圈子里的人,我最近跟他虽然有所缓和但也没到从前那样的状态吧!”
“那天他说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没有别人,今天一早就来敲我的门,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姜令月难得失去理智,电话接通后就把一大段的心声倒出来。
明熙听得云里雾里,很快捕捉到重点,突然尖叫出声。
“你说什么?”
“姬元泽现在住在你隔壁?”
她不自觉把手机从耳边拿远一些,坐在餐椅上,默默看了眼门口,“嗯,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
“他还真是沉得住气,估计还是在你出国之前买的。”明熙认真回答,想起问题,又笑了笑,“你现在让我分析有什么用?我希望你俩赶紧和好如初,免得各自受煎熬。他叫你陪他去哪,南淮?是不是望晋的慈善拍卖会?”
“是,他说想让我帮忙参谋参谋,他想给宁女士准备一件礼物。”姜令月不自觉玩起指甲,眸光一闪,“要不你也去吧。”
她这是病急乱投医,主要也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姬元泽,说来也是奇怪,不经意间碰到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但一到了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姜令月总会有种紧迫感,内心焦灼着,自己也说不清理由。
“我还真没资格参加这个活动,不过姬元泽应该有办法,我陪你也不是不行,可我觉得这样不行,你要是真不想去,那就拒绝他,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明熙虽然也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企业家,但跟姬元泽这种还是没法相提并论。望晋的慈善拍卖全都是金融界叫得上名号的人物,她这种上不了最大排行榜的二代还是得靠边站。
姜令月不置可否,挂断电话后也没个定论。
最后仔仔细细思考了好一会儿,准备拿出手机给他发短信拒绝时,又接到了宁茵的电话。
宁女士言简意赅,连寒暄都没有,单刀直入进入话题。
“十五号南淮有个慈善拍卖会,我在英国赶不上,你帮我参加一下,以我的名义随便捐几样东西。”
生意场上的惯用手段,用慈善事业拉好感,当然,也有用高昂艺术品来衬托自己身价的收藏家。
不过宁茵都不属于这两种,而是面子上的问题不得不去。拍卖会的举办人是她的一个老朋友,照例是要捧场的,她人不在国内就只好找个代表,原本是要沈谦晔的,可他也是闲不住,在京平待了没两天就满世界闲逛去了。公司里的人显得没诚意,思来想去,也只有姜令月一个合适的人选了。
应该是怕她拒绝,宁茵又紧接着开口。
“我想着你这么多年没回来,衣服首饰肯定也都旧了,前些天给你定了些衣服,一会儿让人给你送过去。”
“妈,我真的很忙。”姜令月找了个借口,“从前您不是说过吗,生意上的事不会让我掺和的。”
听筒那边静了静,一向雷厉风行的宁茵在这一刻难得柔和。
她说,“昱宁,这件事妈妈只能让你帮我,那天是周六,你会有时间的。”
许是从小到大听多了疾言厉色,这两句温和的话让姜令月内心某一处变得柔软,她沉默片刻,轻声答应下来。
“那好吧。”
“你也很久没去南淮,叫上明熙去放松放松。”
宁茵挂断电话。
一个小时后,宁茵让人送来的东西完全占满了她衣帽间的空余空间。
整整十几件私人订制的礼服和大大小小的限量款包包,连高定珠宝也都成套的配着礼服颜色逐一分类好,实在不像一时兴起给她选的。
逐一开封,简单整理好过后,姜令月选了最素的一条礼服。
她在无形中改变了许多,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影响,彻彻底底跟变了新面貌。从前喜爱鲜艳的颜色和衣裙,如今对黑白灰爱的深沉,那些价值不菲的名牌包,她从前拿着当帆布袋用,如今,她用上了真的帆布袋。
若说内心充实,那她已经完全修炼成一个看起来从容强大的人了。
姜令月看他穿着睡衣拖鞋,倒也不好打扰的太彻底。“你还是先休息吧,借我一些材料就好。”她倒是难得为别人考虑,姬元泽答应下来,从冰箱里拿出东西一一交到她手上,末了又嘱咐她注意安全,看着她进屋关了门,这才回到卧室里。现在,倒真像是把他当成一个邻居了。...
明熙最后还是答应了。
为此,姜令月付出了两款稀有皮手提包和一件比利时高定礼裙。
当晚,明熙带着一身酒气来敲她家的门。
见到姜令月,便兴致冲冲的拉住她聊天,两人有段日子没见面,话题有点多,谈天说地,最后聊到了凌晨一点。
电视里放着无聊的深夜节目,访谈类的。明熙强制要看,姜令月却觉得有点吵,但看她神情认真,竟然连拿着遥控器的手都忘了放下来,也就没多说什么,任由她去了。
“那天我说的人,就是他。”
过了好一会儿,明熙才缓缓跟她说。
姜令月回过头看她,她失魂落魄的,眼妆花了个彻底,也因为没涂口红所以显得格外没精神。
她想起来那天在酒吧里的事,目光转向电视机,屏幕里,男明星正在侃侃而谈作品解析,还通过故事里的情节感叹到了人生。
倒不是什么人神共愤的面容,只是气质独特,谈吐也温和,反而为这个人加了一份特别的光晕,大概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氛围感。
“长得还行。”
姜令月默默点评了句。
明熙却突然笑了笑。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柔和,她蜷缩着坐在沙发上,将头埋进身体,听着电视里熟悉的声线在耳边一道一道传来。
姜令月也做不了什么,只是走上前,轻轻拥住她。
“昱宁,我饿了。”
明熙抬起头,眼里闪了闪。
她从酒吧里喝得不多,只是小酌,并没到醉的程度,只是红酒太沉,需要时间消解,如今她胃里正翻江倒海的难受。
姜令月替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也想尽尽地主之谊。
于是一边走到冰箱前一边问她,“你想吃什么?”
“汤面吧,我记得你之前煮面很好吃。”
明熙在高中时有幸吃过一次姜令月煮的面条,不过她那次是作为试毒的人,味道不错,所以她记忆里能记得的也就是她煮面条还行。
毕竟工作这么忙,平时肯定也不会去厨房晃悠。
姜令月在冰箱里翻了翻,准备随便用蔬菜做个汤底,但找来找去,也没找到。冰箱里空空荡荡,除了几样水果之外再无其他的食物了。
“家里没菜,要不你随便吃点零食?”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翻开零食柜的门,随手拿了几样扔到茶几上。
当然也是玩笑。
“我都这么难过了你还糊弄我?”
明熙不解的看着她,又要求了一遍。
“反正我今天晚上必须要吃到你煮的面条,要不然明天我就不陪你去南淮了。”
这人倒是会找理由,姜令月无奈扶额,最后只能去打扰姬元泽。
穿着拖鞋出了家门,在他家门口犹豫了几秒后,这才伸出手轻轻敲了敲。
一分钟后,姬元泽开了门。
他忙完工作洗了澡准备睡觉,刚躺到床上就听到了清晰的敲门声,想了想,猜到会是姜令月,于是急忙下床开门。
姜令月难得笑着,似乎是在对深夜叨扰他表示歉意。
“你家里有没有番茄?”
姬元泽撑着已经发重的眼皮,挑眉看她,“你要做什么?”
“明熙在我家,她喝多了胃不舒服,想吃我做的面条。”
他笑了笑,“那你家里有调料吗?”
姜令月想了一圈,发现他这个问题真的很有水平,她家里别说调料,恐怕连挂面都没有。
她是哪来的勇气答应下来的,想来也是深夜放肆。
姬元泽看着她的神情,不用想也知道答案,她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如今要是看她洗手做羹汤,他心里也不太好受。
“你要是不介意,就去我家做吧,明熙不是还在等着吗?”
见她为难,他对她提议。
姜令月看他穿着睡衣拖鞋,倒也不好打扰的太彻底。
“你还是先休息吧,借我一些材料就好。”
她倒是难得为别人考虑,姬元泽答应下来,从冰箱里拿出东西一一交到她手上,末了又嘱咐她注意安全,看着她进屋关了门,这才回到卧室里。
现在,倒真像是把他当成一个邻居了。
姬元泽临睡前,又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不放心的给林特助发了一条微信后,这才沉沉睡去。
而这边的姜令月,倒也没有因为许久没进厨房而生疏。
煮面是最简单的了,她一直习惯先做汤底,调好味道后再下面,考虑到明熙的口味,她还特地把口味调淡了一些。
明熙吃了满满一碗,后来躺到床上还在夸她。
姜令月替她盖上被子,看了眼钟表后将灯关掉。
她倒是羡慕眼前这个人的随性洒脱,有些东西她失去后便很难在找回了,比如从前的很多记忆,也比如,她肆意明媚的过去。
这晚姜令月又做了个梦。
意外的,她记得很清楚。
梦里是下了很久很久的雨,一个急促而尖锐的刹车声过后,是倾盆不断的雨声和救护车的鸣笛声在耳边交错呼应。 她坐在救护车后面,看着担架上的沈谦叙气息越来越微弱,而从身上流下的血,已经染红了她雪白的裙摆,触目惊心的一片红。 姜令月想喊,想让医生快点救救他,缺说不出话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医生抢救许久,却始终救不回来已经沉睡的他。
醒来时,眼泪不知不觉蓄了满脸。
-
下午两点的飞机,姜令月和明熙差点睡过头。
中午时,姬元泽打来电话,告知她车子在楼下等着,收拾好了就可以出发。姜令月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揉揉发困的眼后看了眼时间,这才猛然清醒。
于是赶紧叫醒明熙,两人以最快的速度下床洗漱,收拾。
静海在市区中心,离京平机场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两人下楼时,姬元泽在车里已经开了两个视频会议了。
上了车,明熙颇有眼色的坐在了副驾驶,把后座留给了姜令月。
她还真是努力的紧,为了这两个人能多相处,甚至把自己车子都落在停车场也不理会,直言坐姬元泽的车一起去方便,实际全都是为了姜令月。
但好像,并没什么用。
姜令月困得厉害,一路上都差点昏昏欲睡。
姬元泽几次侧头看她,最后也只是轻声嘱咐司机把空调调低。
“她穿了很多,不会冷的。”
明熙悠悠提醒,觉得他此举有些多余。
方才两人出门前特地在衣帽间选了选舒适适合长途飞行的衣服,明熙替她选了条很惊艳的深绿色吊带长裙,可姜令月非说太冷受不了,于是又穿上 T 恤和阔腿牛仔裤,普通又普通的搭配。
想到这,她又感叹一句。
“昱宁现在太怕冷了,怎么看也不像是从非洲回来的。”
这话当头一棒,又讯速点起了他内心那些不知名的阴霾情绪。她身上的痛,在他这里总是加了注的。
他无法忽视,姜令月这些年来所受的苦楚,不外乎有他在其中掺杂的缘故,也正因此,才悲痛难捱,只要是一想到她会变成如今这样子是因为自己,怎么说服都是徒劳。
中途堵了几次车,车子停在机场停车场时,姜令月被明熙叫醒。
紧赶慢赶,在快要过了安检时间的最后几分钟前登了机。
头等舱人员稀少,姜令月坐在靠窗的位置,扣上安全带,听着广播里一句又一句的播报后看着渐渐缩小的地面,内心有点怅然。
南淮对她而言,算得上是一个有过重要回忆的城市。
经年未到,也难免会有感慨。
所以将近三个小时的航班里,她一直置身于舷窗前,看雪白柔软的云朵和穿透云层的耀眼金光。
触景生情,总是女人才会有这样那样的感性。
“在想什么?”
姬元泽坐在她右手边,见她看得出神,忍不住开口问道。
她回过神,差点忘记自己一直安静坐着的人,于是回答,“没什么,想起上次来南淮时下了很大的雪。”
上次来南淮,也是因为姬元泽。
她大一寒假时本打算出国旅行,但是赶上姬元泽的外公病重,不忍心看他消瘦,偷偷买了机票去南淮陪他,那年冬天,南淮的雪大的罕见。
而眼下,晴空万里,说起来倒有点不合时宜。
她想事情出神了就会这样,多思过甚,便会出现很多回忆。
“是啊,那天你穿的很少,可南淮自那之后,数年没再下雪了。”
姬元泽几句无关轻重的回答打断了她原本的思绪。
两人对这天气,倒好像还真不会气氛尴尬。
听说很多旧日的情侣再相见总是会刻意规避从前的回忆,因为往事不堪回首,说再多也只剩下那一丁点感伤,也不会存在着用过往的点滴回忆就能将人冲劲追回的本事。
即使存在,也是少数。
但他们两个似乎并不担心被过往的事触及伤心。尤其姜令月,听完他这句话后竟然还真的想了想,试图从记忆里找到自己那天穿了什么,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这么久远的事你都记得,怪不得从前老师总夸你有天赋。”
姜令月随口赞叹一句,全然是闲聊。
但姬元泽听进去,颇有她打算彻底放下过去之意。
他们两个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过去,那些经历,那些回忆,无一不是他无法忽视,无法忘怀的,可如今姜令月两句话全然没半点感情,只剩下漠然。
着实令他慌了神。
“这算不上什么天赋,只是因为是你的事,所以记得深刻了一些。”
姬元泽眉头紧锁,因为着急所以脱口而出。
姜令月迟疑瞬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刚才说的话不太适合,但若现在解释,反而更加明显。
思前想后几番犹豫,最后还是选择了缄默。
而与他们两个隔了一个过道的明熙,看完电影拿掉耳机后看向他们两个的方向,只见两人各自为座,神色凝重,非但没缓和反而更加僵持了。
她轻声叹气,最后默默转过头。
-
他们的房间都是顶级套房,传统的中式风格,深红花纹的地毯和实木家具,以及床头墙面上挂着的风景图,无一不再彰显低调又矜贵奢华的底蕴。姜令月和明熙住在同一间,明熙一进屋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收拾自己。她本来还打算叫个造型师来化妆,但是时间太赶也来不及只好自己上手。...
到南淮机场时是下午五点二十分。
拍卖会的举行地在南淮国宾馆,建在南淮远郊的一处湖泊之上,风景不俗,只是路途有些远。姬元泽提早安排人在机场等候,怕时间来不及,下了飞机后便没再过多耽搁,替姜令月和明熙拿上行李,就坐上了南淮分公司的车。
·
晚上八点,拍卖会正式开始。
主办方为了前来参会的贵客能居住方便,直接把住处定在了宾馆里的燕云楼,离着活动会场的主厅步行不过十分钟。
他们的房间都是顶级套房,传统的中式风格,深红花纹的地毯和实木家具,以及床头墙面上挂着的风景图,无一不再彰显低调又矜贵奢华的底蕴。
姜令月和明熙住在同一间,明熙一进屋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收拾自己。她本来还打算叫个造型师来化妆,但是时间太赶也来不及只好自己上手。
姜令月倒是没有她那个劲头,只是把衣服换好后简单化了个淡妆。她最近休息的不错,皮肤状态也好,浅浅扫个粉底再涂上口红就很惊艳。
她穿了条香槟色抹胸裹身长裙,裙下摆微微开叉,裙身是大面积的细碎亮片,是很纸醉金迷的“盖茨比”年代的风格。这已经是宁茵送来的那些礼服之中最简单的一个款式了。
这条裙子把姜令月身材的所有优点都集中放大了,凸显曲线却不刻意,没有半分迎合的味道,反而只是相得益彰,裙身摇曳的薄纱像流星一般划过身体,无数碎钻在一呼一吸中闪耀。
明熙看得舍不得移开眼,脑海中涌现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才是姜令月啊!
她不该穿那些沉闷古板的深色,她应该时时刻刻都耀眼夺目,就像现在。
“昱宁,你太美了!”
她由衷的发出感叹。
姜令月反而有点不自在,许久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从头到脚都有点束缚,连带着呼吸也觉得不那么畅快。
“会不会不太合适?”
她有点怀疑,那双手下意识攥紧裙摆,有点没自信,也是有点时隔久远了。
明熙嗔她一眼,走上前给她鼓励。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这简直太合适了你知道吗,这样珠光宝气的裙子当然要在这种场合穿啊,你别怀疑你自己。”
倒也不是怀疑,只是她太久没经过这样的场合了。
从前那些事回想起来,倒像是前尘旧事,不过即使久违,但到底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没别扭太久,带上外套和邀请函,提着包跟明熙一起出了房间。
会场在距离不远的湖心,划船过去不到十分钟,私密性强也雅致,那些有钱人就偏好这一套。姜令月参加过不少大型活动,遇见过很多次类似的情况,都是绘声绘色为了活动而创设的环节,参与者只能尽力配合。
华灯初上,夜色朦胧,幽静深邃的湖面在月色中泛出冷寂的光。
抵达现场时,他们三个是最后的宾客。
负责安保的人在门前揽住姜令月和明熙,示意她们出示请柬,姬元泽刚想上前说他们一起,便看到姜令月从随身包里拿出一张金色的请柬,这种活动都会在请柬上大做工夫,甚至还会稍作区别,以资产和交情来判别尊贵和极其尊贵。
姬元泽不用想也知道她是代宁茵来的,毕竟以他自己一人之力,是没办法请得动她到南淮的。
姜令月被请到了第一排就座,明熙跟在她身后时竟然生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得意感觉,落座时的姿势也不同以往了。
“我还是第一次仗宁阿姨的势了,托你的福才能让我有幸目睹顶级圈层的纸醉金迷。”明熙夸大其词,悄悄附在她耳边说道。
姜令月目光直视前方,正在看台上蒙了黑色丝绒布的展台,闻言笑了笑,“那我更是托你们的福了,我一个圈外人也能有幸一见。”
她这玩笑逗得明熙差点笑得前仰后合。
姬元泽和明熙一左一右,将姜令月圈在了两人中间,他能清晰的看到姜令月脸上细微的情绪变化,一颦一笑都尽收眼底。
说实话,他只有这一刻才能毫不掩饰的将目光侧向她。
方才在来的路上,他偷偷看了姜令月数次,也打量了她那条裙子数次,甚至在上船时,自作主张脱下外套要给她御寒,但她自己带了外套,他的动作也只能解释为多余。
他有很久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姜令月了。
第一件拍品是个乾隆时期的珐琅彩花卉瓶,色彩艳丽,刚揭开幕布便吸引了全场的视线。
姜令月觉得古董花瓶没什么意思,她不擅收藏,宁茵虽然也喜欢年代陈旧的好东西,但像花瓶这类的家里已经不少了,所以便没把注意力全然放在前面的展台。
姬元泽看她东张西望,怕她舟车劳顿身体会吃不消。
“要是累了就回房间休息。”
他微微侧身,到她耳畔低声道,话语被放大,前所未有的蛊惑和柔和。
“不是累。”姜令月认真回答,也压低音量,头稍微往他那面偏了偏,抬手捂嘴,“我也是带了任务来的,我妈让我挑两件价格合适的捐出去,我太久没看这些了,一会儿你记得给我参考啊。”
她说最后一句话时,尾音上扬,带了点小俏皮,看起来真是心情很好,不然也不会跟他说这么多。
姬元泽被她影响,许是因为看到她的笑,心情也好起来。
于是专心致志,继续看向接下来的拍品。
姜令月和明熙对观赏性强的拍品都兴致寥寥,只有为数不多的珍贵首饰上台时才会眼睛一亮。
明熙是做过攻略来的,多少听说了今天会有一颗镇馆之宝的黄钻,所以到首饰专场时便一直目不转睛,生怕错过。姜令月倒是没她那么神通广大,只是没有女人不爱珠宝,更何况是旷世奇缺的,放在面前时哪能保证一眼都不多看?
姜令月自以为从小到大见过无数珍品,可那颗黄钻项链上台时,她还是被小小的震撼到了一下。
30 克拉的浓彩黄,方形切割,净度和镶嵌都无可挑剔,就连陪衬的钻石都是极品,几乎是堪称完美的艺术品了。
明熙看得完全移不开眼,拍卖师一字一句仔细讲解时她就差点忍不住举牌叫价。
最后,还是硬生生被姜令月按下了那只蠢蠢欲动的手。
“你冷静点!”
姜令月听着报价,慢慢恢复了理智。
这条项链已经远远超出历史了,世界级的拍卖会上这样的价格也是头一次,所以她,还是冷静的按下了冲动上头的明熙。
“这个颜色和净度都绝了,我今天必须要得到,你可别阻拦我。”明熙挣开她的手,飞速的举起手牌。
姬元泽听到她们两个的谈话,到底也是觉得有趣。
他从不贪恋金钱,今日想放肆一回,也是想为姜令月博一次开心。可她兴致泛泛,对这些身外之物好像都修炼成了无欲无求的人。
那双眼里始终是平淡没有波澜,直到这条项链出现时才稍微看见一些光亮。
“喜欢么?”他低声问。
姜令月没听清他的话,忙着去拉明熙的手,听到声音后转身看他一眼,眼里有些茫然,纯粹的彻底,反问他一句。
“你说什么?”
姬元泽笑笑,“我说,你喜不喜欢这条项链?”
她听清后抬眼又看了展台一眼,认真思索后回答,“这太奢靡了,跟我如今的生活不太相符。”
其实是变相承认了喜欢,姬元泽也没再多说,直接眼神示意身后的助理举牌竞拍。姜令月还没反应过来时,他这边已经加价到快要九位数。
在场内的人大多认识姬元泽,看到他举牌竞拍后无一不是好奇,于是纷纷想要看清他身旁坐下的是何方神圣,怎么让一个这样冷静自持的人不顾旁人目光公开竞拍首饰。
很多人以为姜令月是他未曾公开的未婚妻,所以千金为博美人一笑,不惜斥巨资拍一条项链。不过也有京平圈内的知情者,偷偷在背后嘀咕,说这位就是沈家那个出国好几年的女儿,今天是代表母亲宁茵来参加的。
可是不管背后传出来的是什么流言,大多还都是对姬元泽有利的,如今顾家风声鹤唳,公司里的股东又虎视眈眈,这时候若传出他即将要跟沈家联姻,那对他也是一番助力。
这个问题不止一次有人在他面前点出来,姬元泽都是置之不理,可今天到了这步,想解释恐也无力。
这场浑水还是无法控制的,将会溅到她的身上。
第十五次加价时,姜令月拦住了姬元泽即将向后告知助理的手,她眼里看不到一点欣喜,反而充满了担忧。
“你现在买已经是不合适了,这条项链价格超过市场价太多了,完全不值得。”
她竟然还知道市场价,姬元泽笑笑,示意助理继续。
姜令月瞠目结舌,“你疯了?”
他难得这般肆意,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台上尘埃落定时,姬元泽的话缓缓传入她的耳边。
“小宁,从来都是喜不喜欢,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要你喜欢,千金无悔。”
南淮老城区,江南风情最浓厚的地方。两人悠闲的散着步,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姬元泽从前居住的地方。外公齐长礼是个学者,痴迷于中式建筑,他生前所居住的别院也是白墙青瓦的中式园林,又融合了徽派建筑风格,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京平的老宅虽然也是中式风格的别院,但还是跟此处有明显的不同,站在门前,她能感受到古色古香的韵味。...
两小时后,拍卖会结束。
姜令月被姬元泽这条项链搅和的没有心情记得宁茵的嘱咐,最后只草草选了两件字画将钱捐了出去。
姬元泽一骑绝尘,加价时丝毫不给旁人留有情面,结束时被几个相熟的人叫过去,将他团团围住,半开玩笑的说他有些过分,完全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他站在中间接受圈内长辈们的不满,笑着应对众人的八卦问题,开口解释:“是我恰巧想要收藏珠宝,沈小姐只是来陪我掌眼而已。”
生意场上的人个个是人精,一听他这话太过官方,便又更加好奇,问题也纷纷接踵而至。
“瞒着可就没趣了,早听说沈家的子女个个出众,不知道这位沈小姐芳容如何?”
“能让我们顾总不留情面,想必也是天仙般的人物了。”
“顾总,您可真是好福气呀。“
……
各种各样的言语落入耳中,姬元泽一时有点无措,要放在平时他的一些绯闻,他这会儿早就断言隔绝,可这些人好奇的是姜令月,他多说多错,也就没办法再想从前那样随心所欲的回绝。
他思索片刻,还是觉得不说为好。有些人就是这样,越解释反倒越觉得真实,想着姜令月还在离他不远的座位上,便也不再开口,这些人猜忌得不到答案,也就不会再多言了。
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后,这些人渐渐离了场。
方才偌大的会场,如今整个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个宾客,有工作人员从后台走上来收拾展台和布置,场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姜令月环顾四周,起身准备离开,却被一个突然赶来的工作人员挡住了她的去路。
“沈女士,恭喜您拍得这件极为罕见的黄钻项链!”
女人穿着黑色工作服,戴着洁白如新的手套,恭恭敬敬的将手上层层包裹好的首饰盒子递到她面前。
那一瞬间,姜令月完全放空了。她没有动作,只是盯着那个盒子发呆。
姬元泽今天这一出,她想不明白,这么贵重的东西他随随便便就拍下来给她,姜令月怎么想,也觉得这太不合适。
所以现在,她没法从这个人手中接过这条珍贵的项链。
明熙见她为难,看一眼姬元泽所在的方向后揽住她肩膀,半真半假的在耳边同她玩笑道:“人家送都送了你就拿着,反正他现在那么有钱。”
这话虽然是胡闹,但也是有真实依据。姬元泽如今春风正盛,即使偶有小人作妖,也始终改变不了他是准继承人的事实。何况这几年他大闹改革,促成了许多新兴行业的项目,哪一笔都是赚的盆满钵满,一条项链以姜令月的工资来说是望尘莫及,可对姬元泽而言,这点钱实在是九牛一毛。
他鲜少这么大张旗鼓的奢侈,今儿这一回,全是为了讨她的好。
明熙眼力见百倍,而且方才姬元泽也送了她一件拍品,是个古董胸针,她接过东西后跟着工作人员一起离开,没多停留,给这两个人留下独处时间。
姜令月看她一溜烟儿离开会场,在心里愤愤明熙见利忘义,又见跟前的姑娘站了好一会儿,不得已接过项链,提着裙子快步走到姬元泽面前。
“你这到底什么意思?”
说这时,又不忘把手伸到姬元泽面前,好让他看到首饰盒里闪闪发光的项链。
姬元泽笑了笑,不置可否,只是把项链从盒子里拿起,甚至顾不上她还未同意,便自作主张到走她身后,帮她戴上了这条项链。
流苏裙和钻石的光芒在灯下耀目璀璨,戴在她身上完全是相得益彰,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有这种气质,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移开眼。
“这项链很配你。”
在姜令月微怔的表情中,他坦然自若的对上她的目光。那眼神太过直白热烈,前所未有。
过去两人在一起时,姬元泽一直都是个将分寸拿捏准确的兄长,做什么事都会替她考虑,感情上两人都是白纸,但他年岁摆在那里,长她两岁到底也算是个阅历,所以很多时候,他都刻意隐藏自己的情绪和爱意,怕吓着她,也是怕自己太过明显反而让她厌烦。
可今天,姬元泽觉得自己无法控制,重逢这么久,他胸腔里那些压抑多年的爱意在这一刻四溢蔓延。
有那么几秒钟,他想紧紧拥住她,同她说尽这些年他有多么难捱,但看到她手上的伤口,突然清醒过来。
姬元泽闭了闭眼,将视线从她身上偏离。
“其实也不是白送,明天恐怕还有个忙需要你帮。”
-
南淮是姬元泽的第二故乡,从八岁到十七岁的这九年时间,姬元泽一直随外公住在这里。
他对南淮一直很有感情,比起京平的纸醉金迷和繁华喧嚣,南淮的温和平静更让他记忆深刻,许是因为经历不同,所以他如今回想时总带了点情绪的记忆,这里给过他快乐,也下过悲伤的雨将他淋湿,可内心深处,南淮始终有一席之地。
自从外公去世,他也有好几年没回南淮了。
人最怕触景生情,更何况是在一个见证过自己大喜大悲的城市,太过熟悉,所以每一个街道,每一个拐角和胡同,都能清清楚楚的记得从前在这里的所有。
一个人面对,多少还是有些凄凉,所以姬元泽邀请姜令月同往。一来是闲逛散心,二来,也是在是因为他的私心想看着她在身侧。
姬元泽还推掉了第二天所有的行程和酒局,原本到南淮不是私人行程,有很多合作对象提前定好地方翘首以盼他大驾光临,没想到等了半晌,最后接到他助理的致歉电话,说顾总今天有家事,所以一切行程都暂缓了。
那些企业家在饭店包间内懊悔不已,是绝对不会想到这头的姬元泽像个导游一般亲密陪同姜令月。
南淮老城区,江南风情最浓厚的地方。
两人悠闲的散着步,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姬元泽从前居住的地方。
外公齐长礼是个学者,痴迷于中式建筑,他生前所居住的别院也是白墙青瓦的中式园林,又融合了徽派建筑风格,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
京平的老宅虽然也是中式风格的别院,但还是跟此处有明显的不同,站在门前,她能感受到古色古香的韵味。
姬元泽却沉重起来。
“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自从知道要到南淮,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他轻声开口,似是感叹,但姜令月听出了点悲伤。
齐长礼去世后,这座房子归到了姬元泽名下,他一直没动过,里面的一草一木和摆设都是从前的样子,这座如今空空荡荡的房子,已经送走了他两个的至亲,所以这几年,他一直没敢回到这里。
怕想起从前,也怕徒添伤感。
“今天带你来,其实也就是想找个人陪着我进去,就像你说的,伤口总要痛一阵子。”
姬元泽难得在她面前这样,他少时自傲,从没在谁面前低过头,遇到了天大的事也都是自己强撑着,很少有开口求人的时候,可今天,在姜令月面前,他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情绪。
甚至让姜令月有一瞬间恍惚,眼前的姬元泽,仿佛是个易碎的。
心里那点柔软被触动,她也不太忍心陪他揭开伤口。
“你带我去你之前的学校走一走吧,毕竟上次来我也没去看。”
跟他重逢这么久,还没看到他失神到这样过,姜令月随便找了个话题岔开他的思绪。
姬元泽何其聪明,在她说第一句时便有了答案,知道了她的意思后,倒也没急着回复她。
只是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弯弯嘴角夸赞她身上的裙子。
姜令月下意识低头,反应过来后觉得心事被戳穿,不知不觉间着了他的道。
今早出门前,她确实对着行李箱里面的衣服挑挑拣拣,几番选择才最终确定好,最是条素白色的衬衫裙,款式简单有收腰,长度直到小腿肚,修饰身材的同时也很舒服。
按明熙的原话来说,这是条初恋裙。
姜令月对穿搭不屑一顾,全是考虑自己舒不舒服,但今早,她还是有了那么一点点为悦己者容的想法。
碍于面子,却又不得不故作冷淡,说了句随便穿的就敷衍了事。
姬元泽没再多言,心情有所缓解,最后还是带着她进了院子里。
两人坐在院中的凉亭里,没过两分钟,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年轻男生走上前放下一壶新泡好的热茶。
这人置身院落仿佛古人,与世隔绝。
姜令月有点新奇,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给自己倒茶的男生,他起身时看见姜令月的眼神,对其淡淡笑了笑。
她也笑着,说了句谢谢。
男生不言,对着姬元泽微微鞠个躬便离开了。
茶香四溢,姜令月尝了尝后说不错。
“这房子倒是照顾的很好,池塘定期换水很麻烦的,雇人花了很多钱吧?能够照顾的这么精心不容易了。”
她想起在京平的四合院,恐怕院子里的杂草都长了好几米了。
“人看着倒是挺稳重的,但是好像不太爱说话,难道你找的人都要这样吗?”
姜令月看了一眼男生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的同姬元泽谈论着。
姬元泽品着茶,模样从容,可说出的话却如同平地惊雷。
“他听不见。”
© 二月文学网 eywxw.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