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欢喜有人忧。

就在周阳为妖怪们的反抗值大幅下降感到欣慰时，另一边，羊总管的心情则是差到了极点。

“什么？一个都没找到？矿山周围的林子搜了没有？”

瞪着前来汇报的手下，羊总管面色铁青，心中一瞬间闪过无数猜测。

那可是八只妖怪。

就算是八个矿奴，也不可能消失得没有一点踪迹吧？

手下也很无奈，“搜了，到处都搜过了，什么也没找到。那八个家伙就像插上翅膀飞走了一样，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羊总管拧起眉毛。

半晌，他沉声道：“让大家回去休息，此事，我去禀报袁大人。”

矿山有四大管事，在四大管事之上，还有一位掌管所有生杀大权、负责与上头接洽的“袁大人”。

羊总管步伐匆匆，来到袁大人居住的小木楼下。

二楼的窗户里映出昏黄的灯光，一个削痩的影子投在窗户纸上，一动不动。

羊总管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来到二楼轻轻叩门。

“进来。”

屋内传出平静的声音。

羊总管推门进去，目光一扫，瞥见一道身影站在窗边，背对着他，穿一袭长长的黄色儒衫，背影挺直。

“袁大人。”

羊总管弯腰行礼。

窗边的身影转身看向他，露出一张长满黄毛的猴脸，手中捧着一卷古书，淡金色的眼瞳在昏暗中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力量。

“这么晚了，什么事？”

羊总管抬起头，沉声道：“大人，今日下面又有八只小妖失踪，属下已派人搜遍整座矿山，可惜并未找到线索。”

袁大人淡淡哦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

羊总管只好又开口道：“属下先前以为，小妖失踪，是有矿奴在暗中闹事。现在看来，事实或许并非如此。”

“嗯？”

“失踪的小妖里，实力最强的已有淬体七重境界。矿奴没有修为，只是一些脆弱凡人，要杀死一只淬体七重的妖怪，在那种狭窄的环境下，必须发动几十甚至上百人围攻才能做到。如此规模的围杀，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一定会惊动附近巡视的其他小妖。”

“嗯，有道理。”

“但事实是，白天巡视过程中，没有任何小妖听到过打斗动静，我们也没找到任何厮杀打斗过的痕迹。这说明，失踪的小妖，是被同样拥有修为的对手快速解决掉的，干脆利落、一击毙命，只有这样，才能不发出动静、不留下痕迹。”

“嗯，继续说，”

“所以，属下猜测，导致小妖失踪的并非是矿奴，而是我们的矿山里出了奸细。”

“奸细？”袁大人挑起眉梢，难得地露出一丝感兴趣的表情。

羊总管继续讲述自己的推论：“咱们这座矿山，每日产出大量红丝晶，会引起旁人眼红也不奇怪。若有外界的某位大妖眼馋矿山，想将其占为己有，派手下混进来暗中布局，筹谋夺取矿山大权，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袁大人摩挲着手里的古书，“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羊总管脸色一僵。

“……暂时还没有。但除此之外，属下想不出别的理由，能解释小妖们接二连三凭空失踪一事。”

“唔，也是。”

“大人，倘若事实正如属下猜测这般，矿山就这么大，只要我们仔细排查，肯定能将这伙奸细揪出来。”

袁大人背起双手，“怎么排查？”

羊总管对此一问早有准备，立刻答道：

“一直以来，下面的小妖进入矿山巡视，都是单独行动。大人可以下令，从今往后，所有小妖进入矿山，必须三妖结伴而行。如此就算遭遇袭击，三只妖怪共同应对，即便不敌，至少也能抵挡片刻，呼救引来支援，抓住奸细。”

袁大人点头，“可。”

羊总管接着道：“大人还可下令，让下面的小妖互相监督，检举揭发身边可疑之妖。”

“可。”

“除此之外，矿奴的力量也不容忽视。在矿山，矿奴的数量才是最多的，他们的眼睛无处不在，只要大人发布悬赏，让矿奴们留意周遭动静，及时举报，一定能有收获……”

袁大人打了个哈欠，打断道：“可。”

察觉到袁大人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羊总管犹豫了一下，止住话头，识趣地道：“那属下就这么办，明日便开始实行。”

“嗯。”

“不打搅大人休息了，属下告退。”

“去吧。”

羊总管躬身一礼，退出房间，关上门。

走出小木楼，回头看了一眼二楼熄灭的烛光，他轻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袁古，自从被吴公子安排到矿山，对矿山的事情一点都不上心，完全把自己当成了甩手掌柜，整日只知装模作样，读什么人族经书……唉，也不知吴公子怎会重用这种蠢材。’

……

……

天将亮。

周阳从睡梦中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心神沉入黑工厂，查看牛十三的驯服进度。

“牛十三，你就从了吧，算我求你了。”

“打你打得我都累了！”

“牛十三，别执迷不悟了，认厂主为主人有什么不好？你何必苦苦支撑，折磨自己为难他人？”

刚一落地，就见猴七等妖围在牛十三身旁，你一言我一语地苦口婆心劝说着，手上脚上却一点没停下。

牛十三已经被殴打得不成牛样，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对落在身上的拳脚一点反应也没有。

周阳走过去。

听到脚步声，众妖纷纷扭头。

“厂主，您来了！”

几只妖怪慌忙站直，一脸紧张地垂下脑袋。

忐忑的模样，活像假期作业没完成，排队等待老师打手心的小学生。

周阳走到牛十三跟前蹲下。

看到他出现，牛十三呆滞的目光微微动了一下，喉咙中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

周阳附耳过去，仔细凝听。

“杀……杀了我……”

周阳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我怎么可能杀你呢？你可是我重要的员工。我想要的，不过是你真心诚意、发自肺腑地叫我一声主人，就那么难吗？”

他看了一眼牛十三的面板。

经过猴七他们一晚上的不懈努力，牛十三的反抗值已经降到了9点。

说到底，牛十三只是一头牛妖，并非什么顽强不屈的斗士，也没有坚定如山的意志。

能熬住一晚上的殴打折磨还没彻底屈服，已经很能扛了。

眼下他已处在崩溃边缘，只需再压上最后一根稻草，就能彻底摧毁其反抗念头，达到认主要求。

周阳略作思索，俯身凑到牛十三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牛十三听着听着，忽然睁大双眼，瞳孔缩紧。

麻木的视线一下活了过来。

他转动眼球，死死盯住周阳，脸上表情几经变化，痛恨、不甘、渴望，屈辱……

喉咙中咕噜了半晌，咬牙切齿吐出几个字：

“我……愿……意……主人！”

无形中，仿佛有一根紧绷的弦终于断裂。

牛十三面板上的反抗值飞快下降，转眼便降到0，后面出现“可认主”字样。

周阳心中一喜。

终于啊，终于成了！

认主！

哗啦啦——

金光迸发，粗壮的锁链再次具现。

一端刺入牛十三胸膛，牢牢束缚住其心脏，另一端笔直地探入高空云霄，不知拴向何处。

感受着冥冥中联系建立，周阳心情大好。

第二只认主妖怪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