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叫言羽程璟言的小说叫做《言羽程璟言》,它的作者是程璟言最新写的一本小说,文中的爱情故事凄美而纯洁,文笔极佳,实力推荐。《言羽程璟言》 小说介绍 只是在地上捡起一件衣袍时,他的手还是止不住颤抖。言羽曾说要帮他做几件衣裳,如今衣裳还没有做完,人却已经不在了。他紧紧抱住那件衣衫,上面似乎还有她残...
小说详情
只是在地上捡起一件衣袍时,他的手还是止不住颤抖。言羽曾说要帮他做几件衣裳,如今衣裳还没有做完,人却已经不在了。他紧紧抱住那件衣衫,上面似乎还有她残留的温度。洞中寂静的可怕,天地间似乎只能听到他一人的声音。...
言羽走的那天夜里,黑沉的天空下了一场大雪。
太华城中一片雪白,人们生活如旧,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涂山一片寂静,山中精怪死的死逃的逃,这里已经是一座空山。
哪怕一场大雪,也掩不住山上焦土。
程璟言颓坐洞中,里面早已是一片狼藉。
他心中很清楚,言羽妖丹已毁,身形俱散,回不来了。
而他竟亲手害死了她,明明前世,是他拼了命才将她救回来的啊!
“天意弄人啊!”他喃喃出声,看着地上的长剑,上面还沾着她已然干涸的血迹。
程璟言恍然站起身,将倒地的东西扶起来,将洞中清理干净。
一切好像都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在地上捡起一件衣袍时,他的手还是止不住颤抖。
言羽曾说要帮他做几件衣裳,如今衣裳还没有做完,人却已经不在了。
他紧紧抱住那件衣衫,上面似乎还有她残留的温度。
洞中寂静的可怕,天地间似乎只能听到他一人的声音。
程璟言无法想象,在言羽当年失去他之后的千年中是如何过的。
她一定很孤独,却又执着的要等他转世,迟迟不肯升仙。
好不容易等到了他,可是他却没有认出来她,她说的对,是他食言了。
“言羽,明明说好了的,只要你穿上一件素雪流光裙,我一定会认出你来的,可我没有做到,我把你忘了,我怎么能将你忘了呢!”程璟言拿着那件衣衫,终于再忍不住落泪。
洞府之外,寒风凛冽,伴着一个男人的哭声,如一匹丧偶的孤狼在月夜孤鸣。
说是渡情劫,程璟言曾以为,找个凡人女子渡情劫是天经地义之事。
可是他不知道,情劫乃是天命安排下的,他的情劫,从头至尾,只有一个言羽。
言羽走了三日了,这三日程璟言在洞中待着,寸步不离。
世间之大,可唯有这里,还留着言羽的气息。
他既能转世,那言羽也能转世,她能等他千年,那他便可等她万年!
“师兄!师兄你在哪?”谢长吟的声音忽然远远响起。
程璟言眼神微动,却没有应声。
半晌,脚步声传来,谢长吟在洞府中找到了他。
只是见他一身狼狈,谢长吟大惊不已:“师兄,你没事吧?师父让我下山祝你!”
程璟言靠坐在石壁上,恍若未闻。
谢长吟有些着急:“师兄,那狐妖已经修至半仙,你错手杀她,有损仙道,为今之计,只有去寻灵山仙师,让他帮你渡化。”
可程璟言只愣愣看着他,苦笑道:“长吟,她说的对,我护了苍生,没护住她,大恶之人,与大善之妖,我们为何除善扶恶?”
所谓苍生,又何为苍生?
莫非只有人为苍生,岂不知世界万物皆是有灵,人有恶者,妖有善者。
岂能只因妖强人弱便枉顾妖灵!
“可……”谢长吟一时哑然,沉吟半晌,只得道,“师兄,别想这些了,我们还是早些去灵山吧!”
程璟言摇头:“我哪也不去,就在此处等她回来。”
可他倒如今才明白,他口口声声替天行道,却忘了,没有人能替天,更无人懂天道。“长吟,你走吧,不用管我。”程璟言也不想再起争执。可谢长吟却是气得脸色发红:“师兄,你可记得师父说过,如若此次渡劫不成,你便万劫不复!”...
外面寒风刮过,洞里只能听见一阵呜咽之声。
第二日,谢长吟睡醒,洞中已经空无一人,只听见洞外有声响。
他走出洞府,便看见程璟言将山中被烧死的枯木杂草清理出来。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谢长吟走上前,想阻止他。
他师兄乃是未来要接手昆仑山的人,怎能学樵夫在此伐木种田!
程璟言并不理会,只是淡淡道:“若言羽回来,看见涂山生灵涂炭,定然会不开心。”
谢长吟眉头紧蹙,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他拉开程璟言怒道:“师兄,你是被那狐妖迷了心智不成?她只是你一情劫,只要过了这情劫,你便能成仙,才能得大道,护众生啊!”
狐妖这样的字眼,像针扎在程璟言心头,隐隐犯疼。
从前,他总说人妖殊途,可苍生为道,万物存在都是天理,妖能成仙,人亦能成仙,仙也能成魔化人。
天道轮回,分明万物共通,根本没有殊途之分。
可他倒如今才明白,他口口声声替天行道,却忘了,没有人能替天,更无人懂天道。
“长吟,你走吧,不用管我。”程璟言也不想再起争执。
可谢长吟却是气得脸色发红:“师兄,你可记得师父说过,如若此次渡劫不成,你便万劫不复!”
程璟言背影微怔,却是笑了,跟着眼眶也微微泛红。
他沉沉叹了一口气,看着谢长吟,却道:“我不怕万劫不复,只怕等不到她回家。”
“若不为仙,以你我凡人寿命,等她转世,便是等到死都等不回她!”谢长吟说完,看见程璟言脸色一白。
是啊,他如今凡人之身,不过几十年便会老死,再入转世轮盘。
并非他程璟言怕死,而是他怕他死后喝过孟婆汤,过了奈何桥会再将她忘了,若是来生再见,他没认出她来怎么办?
见程璟言脸上有所动容,谢长吟才接着道:“哪怕妖只百年一转世,你我肉体凡胎也活不过百年。”
沉默良久,程璟言动了动身子,才无奈道:“且在容我几年,等我将这涂山休整好,便依你。”
谢长吟从未在程璟言脸上见到过如此神色,心中亦是不忍。
他下山之前,师尊便同他说了程璟言与那狐妖前世今生。
本来他以为,程璟言今生道心坚定,一定能斩断与那狐妖情缘,不曾想,变成这般模样。
四季轮替,涂山上总会看到一白袍身影,年年种树植草,终将一片荒山种出四季。
山中这几年也陆续有不少生灵落脚,一切仿佛都回到从前模样。
可是,洞府的主人,却一直未曾出现。
这一日,程璟言从洞府中走出来,看见一只狐妖愣愣站在门口,眼圈泛红。
这狐妖,他还记得,是当年随在言羽身侧的小红狐赤珠,曾帮他找回过失踪的新娘。
只是晃眼间,这红狐也已经修成人形了。
可赤珠看见他,脸色顿时一变,转身就要离开。
程璟言心中又喜又惊,这红狐是言羽召灵之狐,她若活着,就意味着言羽未死!
“等等!”他出声叫住她。
赤珠顿住脚步,愤愤看向程璟言:“怎么?谢仙师想杀我,斩草除根吗?”
程璟言眸色一怔,脸上闪过一抹黯然:“赤珠,当年之事我不欲辩解,只请你告知言羽下落。”
提起言羽,赤珠眼尾一红,却是怒道:“你竟还敢提我主,当年就是你亲手杀了她!”
若不是她刚修成人形,不是程璟言的对手,她恨不得将眼前之人除之而后快!
闻言,程璟言脸色一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是啊,当年是他亲手杀了她的。
他夺她妖丹,让她法力尽失,后又一剑刺穿她心口,纵使神仙也难活命。
程璟言开口,只觉喉头有些干涩:“只要你告诉我她在何处,我定然救活她,到时,她便是杀我,我也认。”
可赤珠闻言,眼角便泛起了水珠:“这些年我寻遍人界,也未曾寻到我主一缕残魂,想必……是在九幽之下。”
黄泉之下,奈何桥畔便属九幽。
九幽之地,皆是孤魂游荡之地,心中有执念者,便会在此徘徊,不愿转世。
可黄泉之地,只有死人,厉妖或神魔可入,普通凡人入黄泉便寿元尽。
程璟言眼中升起一丝希冀:“那便下黄泉!”
两人找到仙师殿中,殿里却是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正疑惑间,一小道童跑上前,手中拿着两只瓷瓶。见到二人,小道童行了一礼才道:“二位来意,仙师已然知晓,只让我将此瓷瓶之一交给二位。”只见两只瓷瓶一只青玉色,一只丹褐色。...
凡间初春四月,涂山已然恢复峥嵘之貌,山间又有不少狐族重回此地。
程璟言施法封住洞府,同谢长吟一同往灵山去。
灵山仙师乃道家成大道者,与昆仑道者如出一辙。
此山金光普照,山下却有小妖据此修炼,小妖朝闻道法,夕听暮钟,竟能与山下村民相安无事。
程璟言见此情景,心中却闪过一丝悲凉。
若是涂山生灵与太华百姓如此,又岂会有如今局面?
“道渡众生,以教化为先,苍生有灵,善恶原本,便无人妖之分。”
一旁的谢长吟有些不解:“师兄,你在说些什么,妖怪入世,扰乱人间便是不容,就算是善妖,六界也该有秩序才行。”
程璟言眸中一暗,他修道多年,本以为已经参透大道,可如今,他又分不清了。
前世他为路南星之时便说过,修道之人,皆是虚妄,其实最不懂人间大道的便是这些人。
如今,他确实是修得越发糊涂了。
他不欲多想,如今,他只想寻到言羽。
两人找到仙师殿中,殿里却是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正疑惑间,一小道童跑上前,手中拿着两只瓷瓶。
见到二人,小道童行了一礼才道:“二位来意,仙师已然知晓,只让我将此瓷瓶之一交给二位。”
只见两只瓷瓶一只青玉色,一只丹褐色。
“这青玉瓶中乃濯心丸,服此丸者,除杂念,斩七情,可臻上善若水之境,成仙得道。不过,再无六欲七情。”
小道童话才刚说完,一旁的谢长吟便道:“对,我们便是要这青玉瓶!”
可话一出口,程璟言便皱了眉:“敢问这丹褐瓶中何物?”
小道童这才又道:“此中乃灭道丹,一粒可令人长寿万年,出六界,入黄泉不损命根,然万年之后,身陨其道,再无来生转世。”
程璟言没有片刻犹豫,接过了丹褐瓶:“便要这灭道丹,多谢仙童。”
“师兄,你疯了!这昆仑山你不要了吗?大道你不修了吗?难道你真要为一女子做出此等糊涂事!”谢长吟急道。
“长吟,前世,她便是我的道,今生亦然。”谢长明握着手中瓷瓶,心中却是欢喜。
有万年时间,足够他等待,也足够他去寻她了。
离开灵山,谢长吟一气之下回了昆仑。
而程璟言毅然服下灭道丹,寻去黄泉。
黄泉幽冥道,长八百里,四下黄沙漫天,阴风呜咽。
八百里黄泉聚众生魂灵,与茫茫孤魂中寻一人,如海底捞针。
程璟言看着往来孤魂,徒行八百里一个一个去认,只是茫茫黄泉,无一人像言羽。
黄泉每日有新魂来,有孤魂走,他每日寻,每日找,黄泉十年未有一得。
他孤身矗立幽冥道,看着人来人往,却忽然想起。
那日长安灯会,言羽拉住他走进人海,还笑着对他道:“你信不信,我只需一眼一瞬,便能在千万人中寻到你。”
他是信的。
可如今,他就在人海中,为何她不来寻他?
或是她还在恼他恨他,所以故意在躲着他?
“这位公子,你并非亡灵,何故在我黄泉晃荡十年,至今不肯离去?”一白发老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程璟言转身,见那老妪一身素衣,却气度非凡,他行礼只道:“寻妻十载,未有所得。”
那老妪听罢大笑:“妻?你可知人间一日,黄泉三年,你在人间磋磨数年,黄泉已过万载,她便是没有投胎,也早不记得你了!”
他浑身一僵,愣在了原地:“怎么会……”
“六界亡灵皆要从我这黄泉道上过,人间一日便要死那么多人,我这黄泉的时间若不比六界快些,我这孟婆汤熬这一条忘川也不够他们喝的!”老妪佝偻着背,从他身边走过。
程璟言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忙上前道:“敢问仙者可是这黄泉之主孟婆?”
老妪也不否认,只看了他一眼,才沉声道:“上一回,你从我这奈何桥上过,说心有挂碍之人,此生可是与她在一处了?”
程璟言眼中黯然,一时答不上话。
老妪也不多问,只道:“孟婆汤为世人除恶,渡前世万苦,你饮过它,不记得也是常事,走吧,我带你去寻她。只是,她能不能记起你便不好说了。”
可那背影只是顿了一顿,并未回头。程璟言走到跟前,彻底看清眼前女子容貌时,心中惊喜万分。他轻轻拉住言羽的手,可言羽却触电一般缩回手,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你是何人?”程璟言浑身一震,心却一下沉入谷底。...
孟婆进孟婆庄,老妪之身便变成绝美妙人之姿。
她轻挥手,一卷竹签便飞到了程璟言跟前,竹签尾部有一红标,写着一“妖”字。
“你写下她的名字,我便能寻到她。”
程璟言微愣,施法写下“言羽”二字。
孟婆收回竹签,看了一眼那名字,却是摇头:“名字极美,只可惜,锦绣大梦终是一场空啊!”
程璟言眼神一紧:“仙者此言何意?”
“时也,命也。”孟婆变出一卷命书,看了一眼,才道:“她在九幽道,奈何桥畔。”
程璟言便什么也顾不得,告谢便匆匆赶往奈何桥畔。
孟婆看着他远去身影,眼神讳莫如深:“孽缘,如之奈何呀!”
九幽道,奈何桥畔。
程璟言赶到之时,奈何桥旁只有寥寥数人。
“你看她,又在那等了,孟婆都还未布汤便开始守着了,也不知是生怕错过了谁。”一幽魂指着桥边一人影道。
一旁的幽魂也是连连点头:“听人说啊,都等了万年了,以前我倒也见过执着的,最后等得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最后还不是饮了孟婆汤投胎去了,她怎的还不走?”
程璟言循着视线看过去,只见桥畔背坐着一穿着青衫的女子,背影纤弱,只一头银发甚是惹眼。
他的心狠狠一颤,脚步每上前一步,都觉沉重万分。
“言羽。”他轻唤一声。
可那背影只是顿了一顿,并未回头。
程璟言走到跟前,彻底看清眼前女子容貌时,心中惊喜万分。
他轻轻拉住言羽的手,可言羽却触电一般缩回手,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你是何人?”
程璟言浑身一震,心却一下沉入谷底。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问道:“言羽,你不记得我了?”
言羽微微蹙眉,摇了摇头:“言羽又是何人?”
果真,正如孟婆所言,她已经不记得他了。
无论人,还是妖,记忆总是有限度的。
人可以记住几十年前的人和事,可若是经逾百年,也会逐渐忘记,妖亦是如此。
凡间一日,黄泉三年,如此算来,言羽在黄泉已经徘徊上万年了。
许多事,她已然忘却,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曾记得了。
程璟言紧攥住双手,生怕自己太激动会吓到她。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才道:“你可记得自己是谁?”
言羽愣了愣,摇头。
“既然你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为何要苦守在此?”程璟言又问。
言羽冲他浅浅一笑:“我在等南星。”
程璟言怔在原地,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好一会儿,他才敛住心神,抓住言羽的肩头:“言羽,你好好看看我,我就是南星啊!”
闻言,言羽看向他,眼神细细从他脸上扫过,眼神却无丝毫波动。
良久,她收回眼神,有些懊恼道:“时间太久了,我已不记得南星的模样了。”
“你怎么能不记得我的模样,你仔细想想,我就是南星,你一直在等的南星!”程璟言不由红了眼,有些激动。
言羽有些莫名,看着程璟言却是摇头:“你不是南星,南星像月亮一般温柔,他看我的眼神像天边星辰,璀璨夺目。”
程璟言有一瞬间的无力,他找她都要找疯了,哪顾得柔情似水。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挤出一个笑来:“我不是南星,但我是程璟言,你记得吗?”
“谢,决,明。”言羽缓缓念着这个名字,身体僵了一瞬,许久她才点点头,可眼中却划过一抹痛苦。
程璟言一喜:“记得就好。”
可言羽推开的手,一字一句认真道:“但你不是程璟言。”
“我如何不是程璟言?你不记得我了吗?”他眼中希冀。
言羽却是又点头:“我记得他,虽然我已忘了他的容貌,可我知道你不是他,他从不会待我如此温言悦色。”
他从不曾待她温言悦色。
程璟言牵着言羽上前:“仙者。”孟婆回神,看了他一眼,又细细看了言羽:“原来你便是他要寻的妻子,你在黄泉等了万年,也算是陪我最久的亡魂了。”言羽冲她微微笑道:“孟婆,我还未等到南星,是此人说要带我去寻他。”...
有一瞬,程璟言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混账过。
背信忘誓是他,愚蠢顽固是他,自私冷漠也是他。
他自问心怀苍生,得行大道,可原来,他却只懂如何伤害自己挚爱之人。
程璟言忽然抓住言羽的手:“你不记得也无事,我带你走!我们回家,我都可以细细说与你听。”
言羽甩开他的手,愠怒:“我还要等南星!他是凡人,千年一转世,我很快就能等到他了。”
不知怎么,程璟言心口只觉心酸。
这黄泉百里,万鬼横行,她又孤苦万年在此等他归来。
等到她把自己都忘记了,却还记得他的名字。
等到她把他的模样都忘了,却还执着地念着路南星的好。
等到她把时间都忘了,却还不知春秋地一直枯等。
他红了眼眶,轻轻将言羽搂进怀中:“言羽,跟我走吧,我知道南星在哪里。”
言羽身子一愣,没有推开他,却问得小心翼翼:“你真的能找到南星吗?”
“嗯。”程璟言拉着她起身,牵着她往回走。
他们穿过人群,一如当年长安灯会,她拉着他越过人海轻吻他。
孟婆庄外,一盏孤灯亮起,四下无人,只孟婆孤身坐在庄外。
程璟言牵着言羽上前:“仙者。”
孟婆回神,看了他一眼,又细细看了言羽:“原来你便是他要寻的妻子,你在黄泉等了万年,也算是陪我最久的亡魂了。”
言羽冲她微微笑道:“孟婆,我还未等到南星,是此人说要带我去寻他。”
孟婆看向程璟言,眼中意味深长,顿时明了。
她亦心知谢长明此来所为何事,便冲言羽道:“如此也好,你且在这等着,我与这位公子有事要说。”
言羽点头,万年痴等中,她变得寡言,也变得有些木然。
庄内。
孟婆进门便直言道:“她如今不过一缕残魂,少了几魄,再无法修复,若你将她带回人间,她的寿命也极其有限。”
这样的结果,程璟言心中是有数的,残魂返阳,乃逆天而行,最多只能陪他几月。
程璟言眼神一暗,却是问:“若我陪她,一直留在黄泉,又如何?”
孟婆却是摇头:“你服下灭道丹,便应该知道,你已然没有转世来生,仅有的寿命虽有万年,可比起我黄泉永存之道,也不过沧海一粟。”
她顿了顿,又道:“若你们留在黄泉,也不过人间几年罢了,万年后你死了,便只有她一人留下,想必她又要等个万年,或者,等到最后,变成我黄泉一朵彼岸花。”
黄泉万年,只能伴着幽冥道上游魂黄沙。
虽是时光漫长,可正如孟婆所言,万年之后,他死了,那便又只剩得她孤身一人了。
如此,她便又等上万年甚至更久,他于心何忍。
程璟言眼神一凛:“我想带她回人间,还请孟婆成全。”
孟婆轻叹一声,却是唏嘘:“残魂重返阳间乃逆天而行,我本不该相助,但她执念太深,入黄泉万年不愿轮回,何况她如今只剩残魂,轮回也只能再世投胎化狐。”
能活着便已是足够,其余的,程璟言亦不敢奢望。
“多谢孟婆相助。”
踏出孟婆庄前,程璟言分明听到孟婆嘱托:“你们时间有限,人妖殊途,天命并不同归,结局早已命中注定。”
何为命,何为因果?
为何世人皆道人妖殊途,若真能殊途同归亦未可知。
程璟言暗暗攥拳,他舍仙途,废转世,偏要同天命一争!
就如当年言羽所言,偏要与他殊途同归。
那如今,他亦以命相陪!
他看了一眼站在跟前的谢长吟,眼中透出些许无奈:“长吟,我这劫是渡不了了,你回去吧。”可谢长吟巍然不动,眼中隐隐有怒:“渡不过劫,反倒要助纣为虐了吗?师兄,那是妖!”妖如何,人如何?不都是苍生万物其中一粟?...
还未走到洞府,就远远听见打斗声传来。
“你这狐妖,做下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我今日便为民除害!”谢长吟怒道。
而后赤珠大叫一声,忙道:“你这道士好生不讲道理,我说了剖心之事与我无关!”
程璟言神色一紧,忙上前,就见赤珠与谢长吟正大打出手,赤珠修为尚浅,明显打不过。
他施法将二人隔开:“住手!”
谢长吟这才收了剑,可脸色仍旧不好:“师兄,太华城近日传有狐妖剖心,定是这妖孽所为!”
赤珠矢口否认:“你要我说多少遍,与我无关!”
“你这妖孽说的话如何可信!”谢长吟并不甘心。
在远处站了许久的言羽这才缓缓走上前:“她既说不是她做的那便就不是她做的。”
“阿主!”赤珠看见她,惊喜地叫了出来。
而一旁的谢长吟看了看言羽,又将目光落到了程璟言身上,脸色就更沉了一分。
只是言羽愣愣看着眼前的赤珠,求救似的望向程璟言。
程璟言轻轻拉开赤珠:“她七魄不全,许多事都忘了,你莫惊她。”
赤珠一愣,这才缓缓放开了言羽的手。
程璟言将言羽带回洞府,现下天色渐晚,他知言羽一路奔波,早已累了,便让她先歇息。
他替言羽掖好被子,刚要起身,却又被她拉住。
言羽看着他,眼神灼灼:“明日我们可以去找南星了吗?”
程璟言点点头,温柔地将她的被子重新掖好,温声道:“等你休息好,我们就去找他。”
言羽这才安心,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过了许久,程璟言才从洞中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刚走出洞府,之间一柄长剑横在眼前。
他看了一眼站在跟前的谢长吟,眼中透出些许无奈:“长吟,我这劫是渡不了了,你回去吧。”
可谢长吟巍然不动,眼中隐隐有怒:“渡不过劫,反倒要助纣为虐了吗?师兄,那是妖!”
妖如何,人如何?不都是苍生万物其中一粟?
程璟言透过他,仿若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他伸手拍了拍谢长吟的肩,语气沉重:“我们从一开始便错了,我们不是要除妖卫道,道者,当怀苍生,除恶扬善方是我辈大责。”
谢长吟微愣了一下,良久才道:“妖不就是恶吗?”
“明日我们去城中查探剖心之事,真相未明之前,我不许你抱着偏见对任何人出手。”程璟言抬眼望天,晴月万里,星斗未明。
一夜未眠,程璟言望了一宿的月亮,心中却从未如此安宁过。
前世,他是南星之时,常和言羽一起坐在夜色中仰望星空。
时常看着看着,言羽便会困得在他怀里睡着。
后来言羽离去的几年中,他也经常一人看着夜空,心里却是空荡荡的。
只有今日,他觉得安心,最爱的人就在身后睡着,而他还剩万年时光去守着她。
破晓天明,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拍了拍程璟言的肩头。
他微微转头,看见言羽在对他笑。
“仙师,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南星?”
程璟言回以一笑,却问:“为何叫我仙师,不是说了,我叫程璟言吗?”
言羽执着地摇摇头:“程璟言很凶的,可仙师你一点也不凶,我还是不习惯将你们二人混为一谈。”
他忍不住回想,从前他对她好像真的从未给过什么好脸色。
他暗暗叹息,更多却是无奈:“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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