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深，蓝湛熟睡，魏无羡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从藏匿处摸出一坛偷偷托下山弟子带回来的天子笑。

冰凉的陶坛贴着掌心，带来一丝微弱的慰藉。

他想溜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哪怕是后山的兔子窝旁，痛饮一番，或者干脆下山，找个酒馆，听听外面的喧嚣。

他需要证明，自己还是那个可以肆意来去的魏无羡。

静室的门被他无声地拉开一条缝隙，月光涌入，在他脚下投下一道狭长的亮光。

他侧身正要迈出门槛——“你要去哪里？”

声音不高，甚至称得上平静，却如惊雷在魏无羡耳边炸开。

他浑身一僵，动作凝固在门边，缓缓转过身。

蓝湛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月光勾勒出他雪白衣袍的轮廓，雅正端方，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浅色眸子映着他的身影，也映着他手中那坛格格不入的天子笑。

没有质问，没有斥责，甚至没有一丝波动。

魏无羡下意识地将酒坛往身后藏了藏，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蓝湛，我……睡不着，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蓝湛向前一步，距离瞬间拉近。

他看着魏无羡，目光平静得可怕，缓缓开口，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魏婴，待在里面。

不是请求，不是商量，是命令。

那声音穿透耳膜，刺入心底最深处。

魏无羡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抬起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了蓝湛眼底深处的情绪。

那不是担忧，不是关切，更不是平日里包容的温柔。

那是一种近乎偏执的、牢牢锁定猎物的眼神，带着不容置喙的掌控欲，如同万年不化的玄冰，要将他彻底冻结、封存。

那里面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汹涌暗流，却唯独没有了往日映照他肆意跳脱身影时的清澈与暖意。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之前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怪异感，都不是错觉。

蓝湛……真的变了。

心像是坠入了冰窟，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他四肢百骸都开始发冷。

震惊过后，是难以置信的愤怒，如同火焰般灼烧着他的理智。

“蓝湛，你……”他想质问，想怒吼，想将这些天的憋闷与恐慌通通砸向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巨大的失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