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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接到陸思語求救電話的時候,上億的跨國訂單已經到了最後的簽字環節。

但我還是頭也不回的沖出了餐廳。

隻因陸思語告訴我她被困在着火的婚房。

看着燃燒着熊熊烈火的新房,我紅了眼眶,不顧衆人的阻攔欲沖進去救人。

可就在這時,我聽見陸思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看吧,我就說隻要一通電話,他就會像狗一樣飛奔而來,阿木,我沒有騙你吧!”

她仰着頭近乎讨好般的看向身旁的男人。

看着陸思語外套裏裹着的陌生浴巾和半遮掩的紅痕,我忽然不想再堅持了。

“爸,你的條件我同意了,給我買去國外的機票吧!”

一場測試服從性的遊戲,成爲我們六年感情的終點。

1.

在消防員的努力下,火勢最終被撲滅。

在這一小時裏,陸思語始終若無旁人的和蕭嘉木挽着手親熱,仿佛他們才是受法律保護的那一對。

我忍住心痛不去看他們,可還是在看見被燒毀的婚房時眼前陣陣發黑。

“火已經撲滅了,看看有沒有什麽貴重物品吧。”

消防員一臉同情的拍着我的肩膀。

目之所及,滿目瘡痍。

當初爲了能給陸思語一個家,剛工作一年的我拿出所有錢買下了這間房,好不容易等來了交房,我滿懷期待按照陸思語的喜好一點一點布置整個家。

眼看着能入住了。

一場火,燒沒了。

我自嘲的笑了下,卻又覺得慶幸,還好沒人受傷。

“喂!我叫你沒聽見嗎?我和阿木都渴了,你去給我買兩杯咖啡!”

自從結婚後,陸思語就慢慢不喊我的名字了。

她可以親昵的叫另一個男人“阿木”,卻不願意稱呼我這個正牌老公。

“喂!你别裝聾啊——”

我突然站了起來,面無表情來到書房。

起火點是在卧室,書房這邊破壞得不嚴重。

保險箱裏放着一隻lv的包,我拿出來遞給陸思語。

她半靠在蕭嘉木懷裏,眼神有些不耐煩。

“幹嘛?”

“這是你的東西。”

我沒看她,語氣平靜得毫無波瀾。

“這個房子裏,隻有這個包是你的,拿走吧。”

陸思語一副匪夷所思的神色看着我,下一秒,她厭惡的拍掉我的手,任由那隻價值二十萬的包染上黑色火灰。

“林旭,你能不能别惡心我?這包是放在你着火的房子裏的,都晦氣死了還拿給我,你是不是盼不得我好?”

一旁的蕭嘉木順勢拿出手絹爲她擦手。

“阿語,話也不能這麽說,林旭還是很愛你的,要不然怎麽會抛下工作立馬來找你。”

我忽略二人親熱的動作,從這話中捕捉到了關鍵點。

“所以你是故意的,就爲了搶走我手裏的訂單?”

蕭嘉木和我同公司同部門。

這次我把客戶得罪了,訂單很大概率會被送到他手中。

還沒等蕭嘉木說話,陸思語就急了。

“林旭!你思想能不能不要那麽陰暗!我不過是想看看我在你心裏有多重要,你作爲我的丈夫,來救我不是應該的嗎,憑什麽這樣惡意揣測阿木!”

看着她爲了維護蕭嘉木理直氣壯的模樣,我瞬間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原來你也知道我是你丈夫。”

我自嘲的扯了下嘴角。

這會陸思語倒是心虛的捂上外套不說話了。

可惜我早就看見了。

裹着的浴巾和脖子上的紅痕再清楚不過。

但這次,我卻懶得去追問了。

“陸思語,我們離婚吧。”

丢下這話,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2.

我是在路人的驚呼聲中才發現手臂外側被燒傷的。

來到醫院,醫生看了傷口都連連稱奇。

“燒成這樣怎麽不第一時間來醫院?”

我臉上的笑容分外苦澀。

心痛莫過一切。

有什麽比婚房被毀,趕去救妻子卻看見妻子靠在另一個男人懷中要更痛的呢?

如今想來,我的心卻過分平靜。

我想好了。

我要和陸思語離婚。

手臂上的傷需要住院養幾天,我給頂頭上司兼好友的張禹打電話請假,果不其然遭到了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莫了,張禹長歎一口氣。

“陸思語的心早就不在你身上了,你要是再不搞事業,她早晚要和那個姓蕭的跑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從陸思語最開始要把蕭嘉木塞進公司的時候,張禹就旁敲側擊的提醒我。

青梅竹馬的,能有幾個是純潔的友誼?

隻可惜當時我愛得太深。

“思語不會的,更何況蕭嘉木都離開五年了。”

當時我信誓旦旦,卻不料一年後的我會一次次因爲二人的出格行爲而崩潰。

如今我倒是看開了。

“或許,她從始至終愛的都是蕭嘉木。”

那頭張禹愣了半響。

“老林,你這是——”

“我要和她離婚。”

我輕歎了口氣。

“婚房被燒毀,我也不打算要了,你人脈廣,幫我低價賣出去吧。”

張禹被我震驚得好半天都沒說話。

作爲高中同學兼大學校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對陸思語的愛有多麽深沉而卑微。

可現在,我卻要放手了。

“行,你想明白了就好。”

張禹恨不得我早點從這段婚姻中解脫。

在醫院修養了三天,陸思語沒來看過我。

但我知道她在忙着陪蕭嘉木。

她給蕭嘉木送了套房,價值千萬的大平層,就在公司附近。

她爲蕭嘉木洗手作羹湯,不小心燙傷了手,委屈巴巴的靠在蕭嘉木懷裏上藥。

她和蕭嘉木一起去看了那場我很想看的愛情電影,散場時,她眼眶微紅拉着蕭嘉木的手,告訴他我們一輩子都不會分開。

這些都是我在公司群看見的。

我沒加蕭嘉木的微信,他就故意把這些照片發到公司群裏來惡心我。

結尾往往還會加上一句。

“阿語從小就和我親,林經理不會介意吧?”

群裏知道他有背景,沒人吭聲。

想起自己以前爲了這些照片差點和蕭嘉木打起來被送進警局的事,我就覺得可笑。

我默默退出了群,向張禹遞交了辭呈,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當初是因爲陸思語才留在了這座城,如今既然要離婚,自然也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父親那邊早就等着我的電話,一切手續都辦的很快,再過一周,我就能離開這裏了。

臨行前三天,我接到了陸思語的電話。

“林旭,家裏的烤箱怎麽用?”

不等我說話,她便不耐煩了。

“算了算了,我不搞了,你現在回來一趟教我用!”

沒有一句關心,依舊是一如既往命令的語氣。

我本想拒絕,可想到那個家中還有我的東西,便答應了下來。

3.

“你怎麽才回來,不知道我的時間很寶貴嗎!”

廚房裏,陸思語手裏捧着一個不成樣的蛋糕胚看向我,本應該嬌俏可人的模樣更多的卻被冷漠和不耐煩所取代。

見我不說話,她撇嘴。

“這蛋糕也太難做了,可阿木這次的生日心願就是讓我親手給他做蛋糕,算了,你還是先告訴我烤箱怎麽用吧。”

我看着廚房裏的一片狼藉,這才明白是什麽能夠讓十指不沾水的陸大**親自動手做蛋糕。

原來是爲了她的青梅竹馬。

想來也是。

一年前,蕭嘉木回國舉目無親,是陸思語爲他安頓好一切。

房子、車子、工作。

這些普通人努力奮鬥才能擁有的,陸大**一揮手就送給了蕭嘉木。

當我質問時,陸思語卻大言不慚。

“阿木從小是***金湯匙長大的,你這種吃苦吃慣的怎麽能和他比!我們從小就認識,這種友誼你不懂,你能不能别這麽心胸狹隘?”

這話一度讓我陷入自責和懷疑。

真的是我太自私敏感,誤會了他們之間的友誼嗎?

後來我才知道,她口中所說的友誼,是能出差睡在同一張床上的。

要不是張禹把兩人在電梯裏肆意接吻的監控發給我看,我根本認不出這個奔放熱情的女人是結婚三年都不讓我碰的陸思語。

是的,我從沒碰過陸思語。

因爲她不肯。

我尊她敬她,不想讓她以爲我是那種男人才妥協,可她轉頭就和蕭嘉木進了同一間房。

那是我頭一次動怒。

可陸思語卻崩潰尖叫說我***她,還說監控隻是錯位。

她死不承認,我無可奈何。

隻能一再容忍。

如今這些都不重要了。

“我不是來教你用烤箱的。”

我看向皺着眉頭的陸思語,指了指房間。

“我過來拿我放在這裏的東西。”

陸思語盯着我看了一會,忽然冷笑出聲。

“林旭,你這是鬧哪出,離家出走?你能不能别這麽幼稚,阿木就從來不會像你這樣......”

“那你就和蕭嘉木在一起吧。”

我打斷了她的聲音。

“什麽?”

陸思語似乎有些吃驚,詫異的看了過來。

我深吸口氣,補充。

“我說,我們離婚,你去和蕭嘉木在一起。”

空氣忽然陷入詭異的沉默中。

我極理智的和她分析。

“我知道你心裏一直都有蕭嘉木,要不是大二那年他家裏出事突然出國,說不定你們早就在一起了,不過現在也不晚——”

我停頓一秒,緩慢摘下無名指上的戒指放在桌面上。

“我退出,你去找他吧。”

4.

和我想的不一樣,陸思語臉上不見半分高興,甚至隐隐有動怒的迹象。

“林旭,你是在威脅我嗎?”

“我沒——”

“一個大男人,自己沒本事還天天疑神疑鬼!我都說了我和阿木不是你以爲的那種關系,你自己心是髒的,看什麽都是髒的,你真讓我覺得惡心!”

她厭惡的瞪着我,說到激動時,随手拿了個瓶子砸了過來。

我下意識伸手去擋,卻聽見陸思語錯愕的聲音。

“你的手怎麽了?”

我一愣,這才想起自己手臂上燒傷的部位留下了醜陋的傷痕。

“着火的那天想沖進去救你,被砸下來的橫梁碰到了,這幾天都在醫院。”

陸思語漆黑的眼眸一動不動盯着我的傷口,神情有些複雜。

本來她就覺得我處處比不上蕭嘉木,如今連這身好皮囊也沒有了。

不過如今我也無需在意了。

我轉身準備去房間,陸思語忽然叫住了我。

“等下——”

回過頭,她神情猶豫。

幾秒後,她别扭的将手裏完成了一半的蛋糕遞給我。

“送你,就當對你的補償了。”

我有些意外。

這是印象中她第一次送我自己親手做的東西。

隻是還沒等我說話,陸思語又冷下了臉。

“上次你手裏的訂單我找人給了阿木,你别找他麻煩,我隻是覺得肥水不流外人田,與其便宜了别人,還不如給阿木一個機會。”

我頓時明白了。

原來是爲了這個。

這也越發讓我确定,上次那通電話絕對是他倆故意的。

她究竟是有多愛蕭嘉木,才會甯願犧牲另一半的前程也要給蕭嘉木鋪路?

或許這才是真愛吧!

不被愛的那個,理應自覺退出。

“知道了。”

我淡淡應了一句,徑直越過她回到房間開始收拾東西。

結婚三年,我在這邊的東西少得可憐。

陸思語自認是下嫁給我,所以從不允許我進她的主卧,我爲數不多的衣物都被擠壓在狹窄的書房裏。

這也是我爲什麽這麽着急布置婚房的原因。

我想向陸思語證明自己。

想迫切的和她有一個完整的、隻屬于我們的家。

哪怕陸思語根本看不上我買的房子,我也盡心盡力的在新家布置她最愛的衣帽間和化妝桌。

隻是還沒等入住,家就沒了。

我們也要散了。

收好思緒出來的時候,陸思語還沒走。

她手上拿着剛做好的成品蛋糕,并不精緻,但能看得出是花了心思學的。

“林旭,新房都燒沒了,你這是要去哪?”

陸思語眼底劃過一絲狐疑。

我頭也沒回。

“我說了,離婚,明天一早民政局見。”

陸思語依舊不信,甚至被我這話氣得胸口起伏不定,惡狠狠的瞪着我。

“林旭,我都道歉了你還想怎樣!拿離婚來威脅我?你不要忘了,當初是你一個什麽都沒有的窮小子攀上了我!”

“離婚?你一個孤兒院裏出來的,離開我還能去哪!”

我腳步頓時停住,回過頭一言不發的盯着她。

陸思語後知後覺慌了神。

“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錯,我無父無母,孤兒院出身,從小到大所有能遭受的惡意我都經曆了一遍。

作爲愛人,陸思語比誰都清楚我的痛點在哪。

可如今,她卻借着這點來傷害我。

如果說之前我對陸思語的所作所爲隻是寒心。

那這次,我失望透頂。

“沒有家又如何,總比困在你身邊要好。”

我轉頭就走。

陸思語想追,卻不料失手打翻剛做好的蛋糕。

身後沒了腳步聲,我進電梯的時候,聽見她小心翼翼的聲音從門縫中傳來。

“對不起呀阿木,明天我再給你做蛋糕好不好......嗚嗚嗚都怪林旭把我給你做的蛋糕打翻了......”

後面的話我沒有繼續聽下去。

該結束了。

陸思語不知道,半個月前,我的親生父親找到了我,他在海外掌管着一家赫赫有名的金融公司,如今年事已高,缺一個繼承人。

他希望我繼承他的産業。

當時我知道陸思語不會陪我前往國外,所以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而現在,我後悔了。

陸思語,不配我放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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