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修抿了抿唇,心脏也跟着疼了一瞬。过了一会儿,云修拍拍他的肩:“云羡,今日宫里的人过来,说是要给你安排一个翰林院的闲职。”科举第九的成绩,能留在翰林院,已经是很不错了。但是。...
次日,离王府。
庄贺背好包裹,准备离开。
下人将他的一些东西放进马车里。
庄贺身形笔直的站在大门口。
时不时的回头望上一眼。
等了小半个时辰,云念念与温晏离一同出来送他。
见到二人,他又一次红了眼。
温晏离让暗一给他送了一个重重的钱袋子。
里面的银子足够让他回到祈州,休息半个月后再回京城。
男子毕竟是科举状元,任职翰林,以后会在京城安家。
离王府给他准备了几名护卫下人,算是暂时借给他的。
周管家也送了一些衣服被褥给他。
马车从空荡荡的一个包裹,很快被塞的很满。
他感激不尽。
多次道谢之后,他缓缓走下青石台阶。
即将上马车时,他犹豫片刻,又转过身来。
身为新科状元,天子门生。
他在人群的注视下弯了膝盖,给二人郑重磕头,再次道谢。
庄贺最终上了马车,缓缓离京。
望着马车在视线中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云念念躲在温晏离后面,小小伸了个懒腰。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温晏离注意到了,眸色含笑,转身帮她抚平衣衫:“累了?”
少女困的杏眼湿润,闻言鼓起腮帮子,小脾气上来了,没好气的伸出小手,在他腰上拧了半圈。
“还说,都是你……”
自从桑木神医答应为温晏离医治后,男人的状态可谓越来越好。
无论是在外,还是在内,白日里春风满面,晚上……生龙活虎。
他昨夜又是折腾了一整夜。
云念念现在动起来,仍觉得身体发软,连掐他都使不上力气,更是整日困的不行,窝在离王府内,白日里除了在吃,就是在睡。
温晏离被她这样掐着,一点也不恼。
由着小姑娘发泄了一会儿,他才温声细语的哄着:“要回去休息一下吗?午膳想吃什么?”
云念念抬起小脑袋想了想。
还没想到该吃什么,但确实是累的不行,想回去休息了。
她朝着温晏离伸出手臂,语气懒洋洋的:“累……”
温晏离立刻会意,乖乖的转身背着她回去。
*
云府。
这次科举殿试,云羡最终拿了一个第九名。
这样的成绩对其他考生来说,可能并不算太差。
但对他来说,却是极大的打击。
他回到家之后,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黄昏时分,云修准备了一些饭菜过来敲门。
在门外等了一小会儿,里面始终没有动静。
云修站在门口,轻叹了口气:“云羡,开门吧,你还打算这样自暴自弃到什么时候?”
房间里有细小的声音。
云羡却始终没有开口,也没有过来开门。
又安静了几秒。
云莫一脚将门踹开。
云羡回来的时候,几兄弟都约好暂时不打扰他,让他自己静一静。
谁知这一静,就静了三天。
门踹开的一瞬间,房间里的酒香气弥漫出来。
地上摆了七八个空的酒瓶。
云羡躺在正中间,衣衫脏兮兮的,胡子拉碴,双目无神,一副要死了的样子。
“你这是干什么?”
看他这个样子,云修忍不住皱紧眉头:“十多年的圣人书,白学了吗?遇到点挫折就变成这个样子?”
云莫捂着鼻子将他拎起来,也是气的不行,朝着他的脸高高抬起拳头。
但看着弟弟眼角未干的泪痕,他僵了僵身子,最终,还是将拳头放下了。
云羡看着他们。
苦涩的勾了勾唇:“大哥,二哥,对不起,我让你们失望了……”
他很小就开始读书,是几个兄弟中天分最好的。
从学堂,到私塾,再到书院。
在同龄人中,他永远是最优秀的存在。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扛不住压力。
先是家里变故,敬重的父亲一夜之间变成了要犯,母亲和妹妹成了逃犯。
皇上在金銮殿出考题时。
听到家这个字,云羡第一反应就是家没了。
但他又不能那么回答。
轮到他作答时,男子全程低着头,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就这样浑浑噩噩,会试第一,连殿试前三甲都没有拿到。
皇上没有偏心,没有成见。
他的第九,已经很公平了。
云羡心里明白,怪不得别人,只能责怪他自己不争气。
男子浑身酒气,神色迷茫。
云修抿了抿唇,心脏也跟着疼了一瞬。
过了一会儿,云修拍拍他的肩:“云羡,今日宫里的人过来,说是要给你安排一个翰林院的闲职。”
科举第九的成绩,能留在翰林院,已经是很不错了。
但是。
云修道:“我暂时没有给他回复,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云羡,你还年轻,要不要再考一次?”
云羡抬头看他。
他朝着他笑了笑:“这次家里变故,你心态发生变化,也很正常,但大哥真心觉得,我的弟弟有资格做科举的状元。”
“如果你能度过现在的难关,以后我相信,无论多大的挫折,你都能平安的度过去。”
在以前那个家时,云羡的成绩对云文德来说很重要。
小考的时候,他但凡考一个第二,都会被骂,被训斥。
现在家道中落,管着他的人从父亲变成大哥,他反倒看到了一些光。
云莫也鼓励道:“老四,你就听大哥的,再试一次吧,科举不过三年,你寒窗苦读十余年都过来了,还差一个三年吗?”
他红了眼眶。
唇瓣紧紧咬着。
沉默了很久,才认真点头,哽咽应下:“好!”
云修又笑了笑。
“既然决定好了,你就认真的读书,不用担心家里,有我和你二哥在。”
饭菜放在桌上。
云莫道:“但是今日,我们准许你再放纵一次,等下二哥给你再拿些酒,叫上云鹤,我们兄弟今夜不醉不归。”
“好!”
上次喝酒,是三个兄弟,这次是四个。
到了深夜时,云遇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躺在床上,听着几个哥哥们推杯换盏的声音,手指放在被子上蜷缩着。
虽然知道他自己因病不能喝酒。
但他总有种被排挤在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