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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当我奉着早膳送到殿上时,云婉月已伺候在侧了。
身为后妃的她,被楚观砚养的很好,随便一身裙装都是价值千金的浮光锦。
她正坐在楚观砚怀里娇笑,任由他把玩着心口一枚温润的玉佩。
而这副郎情妾意的模样,皆因我的到来,凝滞了一瞬。
“奴婢参见陛下,给云妃娘娘请安。”
云婉月的撒娇被打断,轻轻瞥了我一眼,没有言语,反而将楚观砚的搂得更紧。
我跪在地上伏身行礼,那两人对我视若无睹,仍郎情妾意着,过了许久也没能得到起来的赦令。
昨夜本就被楚观砚折腾酸软的身子更是酸痛,额角豆大的汗珠落下来,淌过咬痕时有火辣辣的疼。
可这些,终究不及他们在我面前耳鬓厮磨时,心如刀绞的痛楚。
“陛下,让奴婢为您传膳吧,再不吃,菜就凉了。”
在体力不支倒下的前一秒,我缓然开口,当即便被飞掷而来的茶杯打伤了额角,温热的血顺着脸颊滴滴答答往下淌。
“爱妃,丢的真准。”楚观砚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嘉奖意味。
还记得从前,我替他杀了第一个皇子时,他也曾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只是如今沧海桑田,大多转瞬成空了。
“替朕与云妃布菜罢。”楚观砚居高临下的声音响起,冷淡的好似一块冰,仿佛昨夜与他床笫之间缠绵的人并不是我。
我点头,撑起酸痛的身子,替他与云妃布菜。
自始至终,楚观砚都未曾看过我一眼,只搂着云婉月亲昵不停。
原来心疼,比肉体上的痛楚更要伤人百倍。
我本想速战速决,伺候完这两人就回去歇息,谁知云婉月却不肯放过我。
当着楚观砚的面,她声音温温柔柔,却对我颐指气使,不是让我徒手剥蟹,便是用尖筷剔除鱼刺。
她昨夜未能侍寝,而在楚观砚榻上婉转承欢的人是我,心里憋着一股气,自然要向我发难。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大碗热汤便朝我泼来。
“这汤这般的烫,便盛给本宫?你素知本宫身子孱弱,存心要烫死我是不是?”
究竟是谁想烫死谁?
灵族的感官本就敏锐至极,此刻滚烫的汤水兜头而下,烫得我浑身发抖,跪在原地动弹不得。
“奴婢不敢,娘娘息怒。”我垂下眼睛,颤抖的睫上还挂着软烂的菜叶,此刻狼狈极了。
而明明被烫伤的其实是我,罪魁祸首却坐在楚观砚怀里撒娇耍赖,满口说着我的不是。
“好了,朕给你吹吹,就不疼了,嗯?”他握着云婉月的手吹气,模样心疼极了。
可望向我的眼睛,又是那样的事不关己,尽是上位者的冷漠。
“秋心,呵,许是年纪大了吧。最近做事越来越不上心,惹了爱妃生气,是该罚。”
“来人啊——”
他抱着云婉月安抚,而几个太监应声而来。
宫里这些年,云婉月总是想方设法的对我百般刁难,可楚观砚看在眼里,从不阻拦。
今日也是,就在云婉月的授意下,太监们将早膳的六七盘菜尽数倒在了我的头上,也包括那一盆滚烫的羹汤。
汤汤水水,单端出来都是世间美味,可混在一起的味道只令人反胃。
我垂头受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几近痉挛的颤,眼里不受控制的涌出泪来。
明明身为灵族猫妖,我有最锋利的爪子、最可怕的血盆大口,轻而易举便能将眼前的人撕成碎片。
可我不能,也不可能这样做。
只因我并不是一个人在这世上活着。
“脏死了,滚吧。”不知在那跪了多久,楚观砚才大发慈悲的让我走。
我勉力起身,一瘸一拐的离开,身后的殿里响起旖旎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