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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芙呼吸混乱几秒,很快又冷静下来。

重新扯开唇角,再次露出标准的“三米六齿”微笑。

“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小叔不认识我了呢!”

“怎么会?“程伽罗收回目光,注视着面前的棋盘,“小叔对你可是……印象深刻。”

江芙:……

狗男人明显话里有话。

江芙只当没听出来,上前两步,平静地将托盘放到棋桌一侧。

台上台下演了四年戏,什么场面没见过?

她倒不信,他敢当着老爷子和程嘉木,把二人的风流韵事抖出来。

用叉子将栗子糕装进小盘,江芙先捧一盘给程老爷子。

再将第二块装盘,送到程伽罗面前。

两手捧着,礼节如同对待长辈。

“您也尝尝福锦斋的点心,我记得小叔和爷爷一样,都喜欢吃栗子糕的。”

“难得你还记得。”

程伽罗伸过右手,接过盘子。

不知是有意还是有意,他不光捏住盘子,也捏住她托在盘子下的手指。

男人有些粗砺的指腹,擦过她腻滑的指背。

皮肤触碰。

想起那手指对她耍的流氓,江芙的呼吸再次乱了节奏。

她抽回手指,垂着长睫毛。

“爷爷不能吃糖,这是无糖的,您尝尝,合不合您的口味?”

程伽罗捏过勺子,挖一块栗子糕送到嘴里,品了品。

“挺甜的。”

同样的语气。

同样的三个字。

昨天晚上,吻她的时候,他也这么说过。

臭流氓!

江芙脸上有点烫,声音却依旧保持着平日的甜软乖巧。

“小叔喜欢就好,您和爷爷慢慢吃,我去给你们泡茶。”

坐到茶桌边,她烧水洗杯准备沏茶。

专注于手上的茶具,睫毛都没抬一下。

程伽罗侧眸,目光扫过茶杯,落在她脸上。

“小不点儿,十几年不见,还学会茶艺了?”

江芙听出他的阴阳怪气,一笑。

“在小叔面前,我就是班门弄斧。”

哪个一心侍佛的男人,会随便和女人**的?

大家都是演戏。

狗男人有什么资格骂她茶。

程老爷子哪里会听出二人的弦外之音,笑着夸赞。

“我们小芙泡的茶,那可是一流的。”

“是吗?”程伽罗浅笑,“那我可要好好尝尝。”

一直没插上话的程嘉木走到棋桌边,看看桌上的棋盘,努力找点存在感。

“爷爷,这局是不是黑棋要赢了?”

程老爷子盯着棋盘,正在因为自己快输的棋局发愁。

看自家孙子哪壶不开提哪壶,顿时老脸一沉。

“你就别捣乱了,围棋你又不懂。”

程嘉木不好再插话,目光从棋盘上移过来,落在装着栗子糕的盘子上。

皱眉。

福锦斋的栗子糕,不光老爷子和程伽罗爱吃。

他也爱的。

以前,他和江芙刚谈恋爱的时候。

江芙每次去给爷爷买糕点,也一定会给他买一份,放在冰箱里冰着。

等他回来,她会帮他淋上一勺玫瑰酱,再配一杯她泡的茶。

今天她竟然把他忘了?

程嘉木斜一眼江芙,抬手伸向点心盘。

啪——

程伽罗落下一颗黑子,斜一眼盘子里的栗子糕。

“后院荷花开了,你去剪几只荷花回来,我要供佛。”

命令的语气。

男人声音不高,却含着几分不容质喙的强势。

二人虽然是叔侄,其实只差六岁。

从小天资出众的程伽罗,一直是程嘉木想要超越,却无法超越的存在。

对这个小叔,程嘉木一向是又恨又怕。

当着老爷子,程嘉木不敢造次,将手收回来,答应一声走向门口。

程老爷子从棋局上抬起头,补充一句。

“记得多剪几支莲蓬,小芙爱吃鲜莲子。”

咕噜咕噜。

水壶里热水冒出细小的气泡。

江芙捧过水壶,泡好两杯龙井,按照长幼顺序放到程老爷子和程伽罗手边。

程老爷子皱眉看看棋盘上的棋局,没想出破局的法子。

“小芙,你帮爷爷看看。”

江芙观察一下棋局,捏过一颗白子,放到棋盘上。

一子落下。

程老爷子原本要输的白棋,瞬间活了。

老人家朗笑出声:“怎么样,老三,我收拾不了你,有人收拾得了你!”

程伽罗捧着茶杯,看向江芙。

男人目光幽深,江芙垂下睫毛,没与他对视。

程伽罗将手中捏着的黑子,放回藤编棋篓。

“我认输。”

管家陈叔走过来,请几人去餐厅吃晚饭。

江芙扶住老人家胳膊,程伽罗跟在后面。

手里一颗一颗捻着佛珠,一对眼睛缓缓从她挽起的长发下移。

掠过被丝绸衣领裹着的颈,在纤细的腰上停留片刻,落在她细白的小腿。

女孩子脚腂右后侧,有个淡淡的青色手印。

他捏的。

程伽罗目光顿了顿,笑了。

三人一起走进餐厅。

程嘉木正将剪回来的荷花和莲蓬,放进花瓶里浸着。

顾砚秋站在桌边,指挥着佣人布菜。

看江芙扶着程老坐下,顾砚秋转过脸。

“小芙,去厨房把汤端过来,给大家盛上。”

程伽罗侧身,刚好挡住江芙的去路。

“家里穷得连佣人都用不起了,这种粗活,大嫂也要小芙做?”

“老三说的对,小芙这细皮嫩肉的,烫着怎么办,周嫂一个人要是忙不过来,你就再找个人。”程老爷子笑着拍拍身边的空位,“小芙,来,坐爷爷旁边。”

老爷子发了话,顾砚秋不敢再和江芙立规矩,转身自己去了厨房。

程嘉木走过来,想要坐在江芙身侧。

程伽罗不急不缓地扶住椅背,先他一步拉开江芙身边的空椅子,入座。

程嘉木无奈,只能绕过桌子坐到江芙对面,程老爷子左手边。

顾砚秋端来汤水,放到餐桌上。

江芙放下筷子想要起身盛汤。

腿上一沉。

男人的手掌伸过来,在桌下按住她的大腿。

江芙:……

程伽罗,他好大的胆子。

她不动声色地伸过手掌,想要将男人的手推开。

他没松手。

反而,将手指收紧。

“小芙,来,尝尝这个。”

程老爷子帮她夹过一块兔肉。

担心露出破绽,江芙只能将手收回来。

顺手扯过桌布,遮住男人的手和自己的腿。

“谢谢爷爷。”

将那块兔肉送到嘴里嚼着,她侧眸扫一眼程伽罗。

男人脸上古井不波,右手拈起酒杯,送到唇边啜了一口。

依旧是那副清冷如出世高人的姿态。

江芙暗暗撇撇嘴。

一边耍流氓,一边装神佛的,还能不动声色。

狗男人果然道行比她还高。

对面,顾砚秋帮几人盛好汤,笑着入座。

“老三回来的刚好,我这几天正琢磨着挑个好日子,把嘉木和小芙的婚事办了。爸,你觉得呢?”

程伽罗拈着酒杯:“小芙刚大学毕业,大嫂就想让她相夫教子?”

顾砚秋一笑,“我这不是想让老爷子,快点抱上重孙子吗?”

程伽罗:“就算如此,也要先问问小芙的意见。毕竟,结婚的是她。”

程老爷子转过脸:“小芙,你想结婚吗?”

几个人的目光,同时落在江芙脸上。

只有程伽罗没看她,自顾自喝着酒。

似乎,一点也不关心似的。

桌下。

男人的手掌,依旧在原地没有拿开。

隔着单薄衣裙,灼热掌心烫着她的皮肤。

江芙捧杯喝一口果汁,润了润干涩的喉咙,依旧乖巧。

“我都听爷爷的。”

“婚姻大事,不是儿戏。”程老爷子略一沉吟,“这样吧,你抽空回一趟江家,看看你父亲的意思,到时候我们两家人坐在一起,再好好商量。”

“好。”江芙轻应,“我今晚就回去。”

男人的手掌,从她腿上收回来。

江芙斜他一眼,将脚伸过去,抬起脚后跟。

高跟鞋鞋底踩上男人的皮鞋,用力碾压下去。

程伽罗仿佛没感觉到似的,抬起手将杯子里的酒一口气倒进嘴里。

因为吞咽的动作,他的喉结很自然地上下滑动。

她清楚地看到,他的喉结一侧,还留着一个浅浅的粉红色牙印。

她咬的。

想起昨晚被他折腾得失控,江芙唇舌又有些干。

她收回目光,抓起装着果汁的杯子喝了一大口。

程伽罗斜她一眼:“我喝酒不能开车,既然你要回江家,顺路送我一程。”

他用的是陈述句,不是商量的语气。

明知道出门还喝酒,狗男人明显故意的。

江芙:“我没开车。”

程伽罗:“我开了。”

江芙:……

突然感觉这个话题有点暧昧。

一夜纠缠总要有个了断,她没有再推辞。

“好的,小叔。”

女孩子声音软软糯糯,乖得不行。

程伽罗静静看她演戏。

饭后。

顾砚秋和程嘉木一起离开,江芙将程老爷子送回房间,走出四合院大门。

程伽罗正站在台阶下等她,身侧泊着一辆最新款白色宾利欧陆。

两座跑车,线条贵气典雅,又不失放肆张扬。

她最喜欢的车。

江芙的眼睛明显地亮了一下。

程伽罗伸过捧着车钥匙的手掌,注意到她的眼神。

“喜欢?”

江芙没理他。

喜欢有什么用?

眼下,买这种车还不在她经济允许的范围。

从他掌心抓过车钥匙,她坐进驾驶座,调好座椅。

程伽罗也坐进来。

江芙启动车子,开上车道。

镜片有点反光,她抬手将眼镜扯下来,顺手拨下头上别着长发的簪子,一起丢在风挡玻璃前。

反正,她最疯的样子程伽罗也见过。

在他面前,她没必要再装。

淡淡地伽罗香,在车内蔓延开来。

气氛有些暧昧,让她不自觉地想起昨晚……

江芙放下车窗,风吹进来,飞扬起她的长发,也吹散车内的伽罗香。

程伽罗侧眸,注视着女孩子的侧脸。

“舍得卸下你的面具了。”

“大家彼此彼此。”

明明是个妖孽,装什么佛子啊?

程伽罗嗤笑:“我可没和自己睡都不想睡的人订婚。”

江芙针锋相对:“至少,我没去睡自己的侄媳妇儿。”

今天在书房看到她的时候,他脸上一点惊讶都没有。

如果她没猜错,昨天晚上,他就认出她了。

程伽罗指尖轻抚着佛珠。

“这次……是你招惹我的。”

果然,她猜对了。

他明知道是她,还和她乱来。

江芙踩下油门,跑车猛得提速,鱼一样从两辆车的间隙穿过去。

一路风驰电掣钻过快车道,在路边甩尾刹停。

江芙抬手,以手当梳,理开脸上滑下来的乱发。

转过脸,看向他。

“程伽罗,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那好……昨晚的事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别乱来,以后我还尊称您一声小叔。”

如果他不姓程,她不介意和他偶尔睡一睡。

但是,他是程家老三。

顾砚秋那个毒妇,万一看出破绽,她四年的戏就白演了。

江芙可不会为了床上那点事,影响自己的计划。

将手上指珠挂回手腕,程伽罗转过身,墨眸对上她的。

“如果,我乱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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