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承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震得周希蔓魂体发颤。“不可以!”这感觉比她自己被判刑时更可怕,深切的痛和恐慌人让她呼吸困难。她是罪犯,一辈子背着骂名也认了。...
周希蔓欣喜地离开病房,她拔腿朝走廊尽头的光明奔去。
路过拐角时,一对十指相牵的男女说笑着穿过她透明的身体。
周希蔓脚步一僵,就听见岳承廷抚着许真茹尚平坦的小腹,柔声承诺——
“……不管你肚子的孩子是男是女,都会是我唯一的继承人。”第4章
周希蔓呆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岳承廷和许真茹牵着手从自己的病房外经过。
许真茹挽上岳承廷的手臂娇嗔道:“你就别哄我了,等霜雨姐姐生了孩子,我的宝宝还能算得了什么。”
岳承廷朝病房里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周希蔓面容清瘦,被子盖在身上几乎没有什么起伏。
身体底子本来就差,又在牢里受了那么多苦,孩子,她还能生得出吗?
岳承廷收回目光,神情淡淡:“她不会有孩子,跟你争不了。”
这句话像一重锤,将周希蔓空灵的胸口凿出一个大洞来。
她像一尊无悲无喜的石像,目送着岳承廷携着别的女人走进电梯。
入狱前的那几年,她不是没想过要孩子。
可不管喝多少药,扎多少针,始终都没能怀上。
她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却不料想岳承廷从一开始就没想让她来生而已。
厢门关上那瞬间,周希蔓穿了进去。
她说不清自己怎么想的,就这么自虐般的跟着这两人。
看着他带许真茹去自己最爱的那家餐厅,坐在自己最常留的包厢,喂她吃自己最喜欢的食物;
看着他带许真茹去逛商场,不厌其烦地看她试了一件又一件,然后心疼地问她累不累;
看着他提着大包小包和许真茹回到麓湾府别墅,一进门就扔下那堆奢侈品,急切地吻上她的唇。
他们热恋的互动仿佛浪漫爱情电影一样在周希蔓眼前放映。
她撇开麻木的视线。
下一瞬,便被满屋随处可见的红玫瑰吸引。
从前,花瓶里装的都是她最爱的百合。
那晚回来的突然,她没有发现。
而此刻,她被全部焕然一新的别墅陈设惹得眼眸发颤。
她亲手布置的一切,从饰品到家具到装潢,竟然全都变了!
就连二楼她亲手涂鸦的整面墙,都被许真茹的巨幅海报和杂志切页覆盖。
这里,已然没有一点她存在过的痕迹!
“岳承廷,你真的好爱她……真的好爱她!”
周希蔓发了狂似的冲向照片墙,强烈的情绪波动带起一阵风,刮落了一张照片。
岳承廷猛地将头一抬,然后朝着二楼奔去。
与此同时。
别墅大门突然被敲得震天响。
“岳承廷!你给我出来!你把我姐带到哪去了!”
这声音很是熟悉——
周希蔓诧异回眸,直接穿过墙体来到一楼。
赫然看见满脸颓废的弟弟周绮源冲破仆人的阻拦,冲进了别墅。
他穿着洗旧的牛仔裤和皱巴巴的衬衫,不见天才钢琴家的儒雅,青涩未退的脸上满是疲惫。
周希蔓猛地攥紧了手,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绮源,姐姐在这儿!”
她噙着泪心疼的扑向周绮源怀抱,却只穿过了他的身体,扑了个空。
身后,许真茹骄矜的声音响起。
“你别喊了,你姐姐不在这儿,吓到了宝宝,闻朝会生气的。”
说着,她就在周绮源震惊的目光中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笑得挑衅。
周绮源剑眉蹙紧,不管不顾往里冲:“我现在就要见岳承廷!他必须把我姐放出来!”
他疾步朝二楼方向走,不料许真茹竟朝着桌脚狠狠撞去,便在尖叫声中倒了地。
汨汨的鲜血自她腿间流出。
许真茹捂着肚子柔弱哭喊:“孩子,我的孩子……”
周希蔓攥紧了拳头,无力的窒息感包裹着她。
她看见岳承廷沉着脸快速下楼,看清许真茹腿间的血,顿时双目赤红,嗜血的目光落在周绮源身上!
周希蔓缓缓摇头,低声哀求:“不,你别信她,是她故意摔倒的……”
下一瞬,岳承廷歇斯的咆哮响彻别墅大厅——
“周绮源,我要你姐陪葬!”
这话一出,一阵强烈刺眼的白光直接刺破周希蔓的魂体。
转瞬间,她化为泡沫消散于无形!第5章
岳承廷万分心焦地带着许真茹去医院,扶着她的转运床疾步赶往手术室。
就在此时,另一架转运床正好从手术室推出来。
岳承廷先是看到神情阴沉的好友莫霄,愣了一下,顺着看过去。
病床上躺着的人,竟然是周希蔓。
她戴上了呼吸面罩,精致的小脸血色全无,白得几近透明。
岳承廷丢下许真茹,大步上前,挡住了周希蔓病床。
“这是怎么回事?!”他死死攥着莫霄的手臂,“绮绮出什么事了?!”
莫霄意味不明地朝推进手术室的许真茹看了一眼,似是在不满岳承廷的做派。
他抽出手,语调淡淡:“不知道什么原因,她脏器突然衰竭,大脑也陷入了不可逆昏迷状态。”
岳承廷呼吸一紧:“不可逆昏迷状态?”
“嗯,俗称的植物人。”
“轰”的一声,岳承廷大脑一片空白:“她怎么会突然变成植物人?一定是你搞错了!”
莫霄语气凉薄:“这样不是正好吗?她不会挡你的路了。”
话落,他绕开岳承廷,径自从骤然出现的周希蔓魂体身旁走过。
谁都没注意到他忽然侧了侧身子,脚步不停。
周希蔓再次恢复自我意识时,魂体已经几近透明。
透过ICU病房玻璃,她清晰看到自己现在有多虚弱。
她想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把该做的事都做完,可没走两步,一股奇怪的吸力就将她拉回岳承廷身边。
来回尝试数次,她都无力挣脱,被困在了岳承廷十米范围内。
逃不掉,离不开。
她只能亦步亦趋跟着岳承廷,跟着他大步奔向自己病房,双目猩红地拉住病房里做记录的医生。
“想尽一切办法让她醒过来,钱不是问题,我只要她醒过来!”
被拎着脖领的医生兜头浇了他一盆冷水。
“岳总,植物人苏醒几率不到一成,想让纪小姐完全苏醒,除非有奇迹……”
“什么都要靠奇迹,要你们医生做什么?!滚!”岳承廷一把推开他,将病房里的医护都赶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岳承廷握着周希蔓的手,看着她的眼中满是担忧和痛楚。
“绮绮,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快点醒过来好不好?绮绮……”
这近乎哀求的话语让周希蔓皱缩成一团的心脏,紧得发疼,可却没一丝感动。
她怎么会为亲手推她下地狱的阎罗,感动呢。
天色破晓时分,赵凡闯进了周希蔓的病房。
他粗重的呼吸里带着欣喜,给岳承廷带来了好消息。
“岳总,许小姐醒了,孩子保住了。”
面色颓败的岳承廷倏然松了口气,顺势也松开了她的手:“太好了。”
周希蔓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摇摇欲坠的微末期翼,彻底沉了底。
岳承廷振作了些精神,替病床上的她捻了捻被角。
赵凡立在一旁,似是想起来什么:“对了岳总,夫人的弟弟周绮源怎么处理?”
没有犹豫,岳承廷脱口宣判:“以故意伤人罪提告,送他去坐牢。”第6章
岳承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震得周希蔓魂体发颤。
“不可以!”
这感觉比她自己被判刑时更可怕,深切的痛和恐慌人让她呼吸困难。
她是罪犯,一辈子背着骂名也认了。
可她的弟弟是天才钢琴家,他应该去金色大厅,而不是冰冷的牢房!
“岳承廷,你把罪算到我头上吧!这牢我来!我来坐,我求求你了!”
她想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可无论她怎么尝试都无能为力。
身体还算体面地躺在病床上,她的灵魂却已经穷途末路地跪在了岳承廷的脚边。
魂体声嘶力竭:“岳承廷,你为什么就不能看在我替你顶了罪的份上放过我弟弟!他是被冤枉的!”
赵凡原本还想说什么,岳承廷一挥手,他只得点头离开。
“不,你别走!”周希蔓扑上前用几乎快消失了的魂体张开双臂挡住他。
赵凡直接穿过了她。
他只是奇怪地搓搓手臂,不懂那一瞬间侵入骨髓的寒意来自哪里。
铺天盖地的绝望兜头罩下,周希蔓凝着仍坐在病床边又握着她的手诉起衷肠的男人。
无力感顿时化作强烈的怨恨和深深的恶心。
“岳承廷,你害了我又害我弟弟,现在又有什么资格碰我!”
顷刻间,戾气倾泻,周希蔓像是化作怨灵厉鬼,猛地伸出手掐住岳承廷脖子。
这一次,她的手不再从他的身上穿过,而是真真切切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岳承廷陡然喘不上气来,徒劳地去抓空无一物的脖子。
呼吸越来越紧,紧得他意识将要溃散,充血的双眸骤然瞪大。
周希蔓那张满是仇恨的脸清晰地出现了他的眼前。
“绮绮……”
岳承廷喃喃伸手去触,下一秒身影便消失不见,扼住他的窒息感弥散。
病床上,周希蔓套着指甲器的手指动了动。
失而复得的狂喜涌上岳承廷心头,没再理会刚才莫名的幻觉:“绮绮,你是要醒了吗?”
他一把紧攥住她的手:“我这就去叫医生!”说完他就快步往外冲。
他一走,周希蔓原本已附回身体的灵魂又一次被牵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