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眼，随后下了马车。刚想伸个懒腰就见裴寂冷沉着脸向我走来。他红着眼，声音委屈：“为什么？”我歪头不解。“为什么你宁愿花钱买一个奴隶也不肯用我？”...
虽然不想与裴寂有一丝一毫的牵扯，可有一件事他没有说错。
院落虽然不算特别大，但我一个人确实无法清理过来。
我急需一个打扫院落的人，当然，这人绝对不能是裴寂。
我来到了京城最大的奴隶市场。
市场里的奴隶没有任何尊严的被关在狭窄的铁笼里，衣不蔽体。
他们的眼里黯然无光，似乎对于自己悲惨的命运早已认命。
“小姐，不知您可有看上的奴隶？”奴隶老板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没有理会他，独自在市场里转了一圈。
我有些失望。
他们很惨可我不是圣母，对拯救这些已经失去了活着的欲望的人没有兴趣。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空手而归时，一对兄妹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恐惧却没有看到绝望，他们仍对生活抱有期望。
我指着那对兄妹道：“我要他们俩。”
奴隶老板愣了一会儿，又立刻恢复了原状。
“小姐，您真的不再看看么？”老板似乎有些顾虑。
我异常坚持：“我只要他们。”
“可是他们……”
我打断了老板的话，双眼直视那对兄妹。
“我院里缺个扫地的下人，你们可愿意随我离开。”6
少年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孩，他思忖了几秒，而后重重点头。
我满意的笑了笑，将一袋银两扔到老板手中，老板面上的犹豫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小姐您慢走。”
京城的天气难得有暖和的时候，即使是春日也冷的人发颤。
我余光瞥见被冻得瑟瑟发抖的两兄妹，随后解下身上的斗篷扔到少年身上。
“多谢主人，但奴不需要。”
我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你不需要，可你的妹妹呢？我可不想自己刚买下的人就没了，我院里的地还没扫。”
少年果然不再反驳，将斗篷将怀中的女孩裹了起来。
这天气确实冷，冷得我在见到马车的那一刻没有丝毫停顿的窜了上去。
“你们还不上来吗？”
我有些纳闷的看着站在马车旁不动的少年。
“奴才不能和主人同乘。”
“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快上来吧，我可不想在这继续浪费时间。”
少年微微抿唇，抱着怀中的女孩爬上了马车。
马车很平稳，平稳到我几欲睡着。
“小姐，到家了。”
少年清俊的嗓音在马车内响起时我还有些迷糊。
我揉了揉眼，随后下了马车。
刚想伸个懒腰就见裴寂冷沉着脸向我走来。
他红着眼，声音委屈：“为什么？”
我歪头不解。
“为什么你宁愿花钱买一个奴隶也不肯用我？”
裴寂的质问让我反应过来，自从那日拒绝他后，他便日日守在我家门口。
只要我一打开门，他就像闻到了骨头的狗纠缠上来，甩都甩不掉。
我烦不胜烦。
今日还是趁着他早上不在我才敢出门转转。
“我连工钱都不需要，为什么你宁愿去买一个奴隶都不肯用我？”
我垂眸，心中复杂的情绪翻涌不止。
“主人，可要我赶走他？”
少年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边，我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先进去。
少年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乖乖听话。
看着少年离开后，我才重新看向裴寂。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用你吗？”
“为什么？”
裴寂不解的模样让我心生恶劣：“因为，便宜没好货。”
少年脸上滑过一丝窘迫：“奴，奴没有名字。”这倒是我的不对。奴隶市场连吃穿都无法保障，活着就要耗费自己全身的力气，哪还有精力想其他的事情。“那你随我信，如何？”...
裴寂的脸色如遭雷劈。
其实我也不想说话如此重，可我知晓裴寂有多固执。
若我没有斩钉截铁的拒绝他，只怕这人还会继续纠缠。
我以为我的话够伤人了，裴寂也确实如我所料，眼中的难过都快要溢出来了。
可他还是没有离开。
“求您，给我一个机会。”
我无力叹气：“裴寂，你走吧，我这里不是你的归处。”
即使没有我，他也能成为只手遮天的首辅，只是耗费的时间会更久些罢了。
在天空翱翔的雄鹰又怎会甘心屈居于平凡的小窝。
“你也重生了，是不是？”裴寂声线颤抖。
我还以为他会一直忍着不说重生的事呢。
“是，但那又如何？裴寂，这一次，我不想再与你纠缠了。”
裴寂似不可信。
曾经甘愿为他付出生命的人如今却亲口告诉他。
她不要与他纠缠了……
“你要怎样才会原谅我。”
裴寂死死的抓住我的袖口，不肯放手。
我无语凝噎。
上一世裴寂变成那般阴鸷的模样其实也有我的一半责任，所以，即使是死亡我也不恨他。
多年的失望在岁月中慢慢积累，裴寂对我的伤害我早已麻木。
我不恨他，但我身心俱疲，早已失去了和他纠缠的力气。
“裴寂，我不恨你，我只是有些累了。”6
从前只要他流露出一丝难过，我都会安慰他许久。
可如今他在我面前落泪，我却能够无动于衷。
唯一的想法也只是，他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哭啊。
“那这次换我来追随你。”
裴寂低垂着头，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可我不想见到你。”
他不言，我不语，我与他静静对望。
最后还是他先退步。
这也是第一次，他对我主动退步。
“那，我下次再来寻你。”
说完，他不管不顾的扭头离开，我到嘴的拒绝又咽了回去。
我无奈摇头。
何必还要纠缠呢，互相错过的爱就是一个笑话。
我推开院门，那少年还抱着女孩站在庭院里静静等待着我。
“你叫什么？”
少年脸上滑过一丝窘迫：“奴，奴没有名字。”
这倒是我的不对。
奴隶市场连吃穿都无法保障，活着就要耗费自己全身的力气，哪还有精力想其他的事情。
“那你随我信，如何？”
“请主子赐名。”
“我希望你能做一个忠义之人。”
裴寂终究是在我心中留下了无法抹去的阴影。
“那你便叫明澄，你的妹妹便叫明韵吧。”
“多谢主子赐名。”
明澄有些拘谨，腔调带着一丝获得名字的喜悦。
“叫我小姐便好了。”
宅院里加上我就只有三人，我带着他俩去了自己的房间。
明澄不安道“主，小姐，这么好的房间给我们吗？”
“嗯。”
明澄连忙跪下身：“明澄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
我只觉得眼前恍惚了一瞬，明澄和裴寂的身影在我脑海里交叠。
最初的裴寂也是如现在这般诚恳。
我沉默不语，许久才道：“我要你有什么用，你只需要每日帮我打扫院子就好。”
话不算好听，但明澄眼中的感激更甚。
“小姐，你从前都不用饭么？”
我有些奇怪明澄为何会这般问。
“厨房里什么食材也没有。”
明澄来了几日后，也不像最初那般小心翼翼，反而还管上了我。
这几日我都带着两人在外面吃饭，竟忘了买些食材回来。
我拢了拢身上的披肩，装作若无其事道：“那现在去买吧。”
明澄望来的眼神有些无奈，似乎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我拉着明韵向外走去，明澄则跟在我俩身后。
我打开院门就要往外冲，若不是明澄拦的及时，我就要踩到了倒在地上的人的身上了。
若是不知晓的人，只怕要以为明澄杀了人要毁尸灭迹了。裴寂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发丝凌乱，衣衫不整。我不由得啧啧称奇，裴寂如此狼狈的模样可不多见。“小姐，为什么要留下他？”...
“裴寂！”
我惊呼出声，随后又觉得有些头疼。
明澄瞥了我一眼：“小姐，要把他……”
他话语未尽，被我开口打断。
“算了，先把他带进去吧，你再去请个大夫回来。”
裴寂被明澄拖进了屋，血珠从裴寂身上滚落在地。
若是不知晓的人，只怕要以为明澄杀了人要毁尸灭迹了。
裴寂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发丝凌乱，衣衫不整。
我不由得啧啧称奇，裴寂如此狼狈的模样可不多见。
“小姐，为什么要留下他？”
明澄悄悄瞪了眼床上的人。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和床上的人有几分相似。
明澄的疑问让我陷入了沉默。
是啊，为什么要留下裴寂呢……
“拦在门口，碍事。”
这是一个蹩脚的借口，连我自己都不信。
明澄还想说些什么，我急冲冲道：“行了行了，你快去找个大夫回来吧。”
明澄不甘心的离开房间，一步三回头。
“明韵，你也出去玩一会儿。”3
我将明韵也打发离开。
小女孩比她哥哥听话多了，拿着自己的小玩具慢悠悠的离开房间。
床上的人忽然发出了几声轻咳，而后缓慢地睁开了眼。
“明……莹。”
他在叫我的名字。
我感觉自己的手猛然被人抓住：“放手！”
裴寂看起来虚弱无比，但手下的力气可不轻，我愣是挣脱不开他抓住我的手。
“我一辈子也不想放。”裴寂低声喃喃。
我还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便被他一把揽入怀中。
“裴寂，松开！”
曾经让我眷恋的怀抱如今却让我唯恐避之不及。
“阿莹，就让我抱一下你，我好想你。”
裴寂的声音如三月春风，这人可以放柔语气时根本无人可以抵抗。
但这里面的人却不包括我。
我一把推开裴寂，我的手似乎摁在他的伤口上，他痛得直呵气。
看我的眼神委屈又难过。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倒在我家门口？”
我语气不耐。
“阿莹，你在担心我吗？”裴寂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我毫不留情的打击道：“以后要倒就倒远点，我看着晦气。”
裴寂嘴唇蠕动了一番，许久都未说话。
“说吧，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我翘着腿，斜眼看他。
“我去做太子的谋士了。”
当今皇帝只有五个孩子，太子和二皇子最不对付。
裴寂要帮太子必定会惹得二皇子的针对，何况二皇子近日在裴寂手上吃了不少亏。
只怕不会善了。
“那你还倒在我家门口，不怕二皇子也追杀我吗？！”
从前我恨不得别人把我和裴寂当做一体，如今我却不希望和他有半点关系。
裴寂神色有些受伤：“我不会害你的，二皇子已经被太子解决了。”
我嘴唇微张，沉默了一瞬，随后冷哼：“倒是我小肚鸡肠了。”
裴寂无奈苦笑。
他早就知道面前人的嘴向来毒辣。
只是从未对他有过一句重话，未料这毒辣嘲讽如今像是不要钱似的砸在他的心上。
他惶恐不安，生怕再惹得眼前人不悦。
“阿莹，我只是想你了。”
“阿莹，你就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我对裴寂的求助视而不见。原本鲜美的汤此刻变得寡淡无味。爱情这东西还真是没意思，百般苦求却不如别人轻飘飘的一句话。我放下碗筷，认真的看着裴寂。...
裴寂的视线过于炽热，让我不得不扭头避开。
就在我与裴寂僵持的片刻，房门被打开。
明澄带着大夫从外面走了进来，我赶忙起身离开。
裴寂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无人注意。
“小姐，你要留下他吗？”
明澄也跟着我走出了房间，他小声询问。
“刚刚的话你都听见了？”
明澄不再说话，看我的眼神里有担忧和害怕。
我实在有些好奇：“你怕什么？”
明澄答非所问；“小姐每次看见他时，我都能感受到小姐的难过。”
难过，我怎么可能还会难过呢，我明明都不在意了。
“我没事。”我眨眨眼，敛去眼底复杂的情绪。
明澄担忧的目光就没消下去过。
我指着庭院里的落叶道：“明澄，你最近是不是偷懒了，你看看这些叶子都要成堆了。”
明澄很快就没了为我担忧的心思，他唉声叹气的拿着扫帚开始了日常清扫工作。
“小姐，真的不能再找一个下人回来吗？”
明澄高声哀嚎。
我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阿莹，你都没对我这么笑过。”6
裴寂哀怨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耳边。
我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
“既然你还能起身，看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我避开裴寂受伤的神色，继续赶客。
“我这座小庙容不下裴公子这尊大佛，还请裴公子速速离开。”
如今的裴寂总是能打破我的认知。
他捂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口中念念有词的倒在了地上。
“阿莹，我疼。”
我气极反笑：“几日不见，裴首辅竟然变成了无赖。”
谁料，裴寂直接略过了我的话，自顾自的回到了房间躺回了床上。
可我拿他无法。
自从系统收回了我的能力，我不仅打不过他，脑子也一如既往地玩不过他。
原本安静的宅院因多了几个人变得热闹嘈杂。
裴寂和明澄仇视着对方，手上的动作互不相让。
“小姐，吃我夹的肉，你这么瘦，要多补补。”
我的碗里是用肉堆出来的小山。
“阿莹，喝汤。”
裴寂含情脉脉的看着我，将汤碗递到我跟前。
明澄嗤笑一声：“某些人献殷勤怎么还拿别人的成果献啊。”
裴寂手一顿，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我。
裴寂一直都被我照顾得很好。
自从救下他后，我待他比自己还要好，莫说下厨了，连厨房都没进过。
他倒是为了萧棠特意学过，但也就只会萧棠喜欢吃的那几道菜。
萧棠口味清淡，可我喜辣嗜甜。
我对裴寂的求助视而不见。
原本鲜美的汤此刻变得寡淡无味。
爱情这东西还真是没意思，百般苦求却不如别人轻飘飘的一句话。
我放下碗筷，认真的看着裴寂。
“你走吧，裴寂，这一次我不会再拦着你追求萧棠了，我知晓你喜欢的人只有她。”
裴寂嘴唇肉眼可见的在颤抖：“你不信我喜欢你？你以为我在与你玩笑？”
我抬眸，与他的目光相撞。
“裴寂，放下难道不好吗？我已经不在意了。”
裴寂像是被激动的野兽，他倏然站起身，眼里的怒火呼吁而出。
“不好，我喜欢的人只有你！明莹，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眼神空洞，身子克制不住的颤抖。
“可我不想再体验一遍一剑封喉或者万箭穿心了。”
“裴寂，很疼的。”
我并没有生气，反而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可这笑在裴寂看来，比怒吼和质问更加让人心慌。“裴寂，你没说错。”裴寂愣了一瞬，随后面若狂喜。...
裴寂所有的气瞬间瘪了下去。
他想要将我揽入怀中却被我侧身躲过。
“我错了，阿莹，我真的错了。”
裴寂泣不成声。
真是奇怪，这一切不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吗？
“你没有错，喜欢一个人当然没有错，错在我想要强留你在我身边。”
我拿着筷子，面无表情地将筷子插进米饭里，如此反复。
裴寂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很微妙。
他强忍着内心的难过，露出的笑比哭还要难看。
“错了，都错了，是我蠢，是我没有察觉到自己早就爱上了你。”
真无趣，我已经对所谓的爱失去了兴趣。
“我已经不在意了，我如今还活着就已经很满意了，你也不用觉得要弥补我。”
我直视着他的眼，语气像从前那般温柔。
“裴寂，我们不是一路人。”
裴寂彻底维持不住面上的平静，仅剩的理智消失的一干二净。
“不是一路人？那你从前怎么不说我们不是一路人！”
“明莹，你难道忘了吗？你我的手上沾了多少鲜血，难道你都忘了？”
“就算你忘了，那些死去的冤魂可不会忘！”
裴寂吼完这些话才自觉失言，他摇头后撤几步。
“不是的，阿莹，我想说的不是这些……”
阴暗的生活早就将我和裴寂逼疯了。
我并没有生气，反而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可这笑在裴寂看来，比怒吼和质问更加让人心慌。
“裴寂，你没说错。”
裴寂愣了一瞬，随后面若狂喜。
“阿莹，你……”
“可这与我不想和你纠缠有什么关系呢？裴寂，你总不能告诉我，在我死后你爱上了我。”
裴寂哑口无言，他想说在她死后，他才察觉原来她那么重要，重要到无可替代。
“那多可笑啊。”
“活着的时候不爱，死了却爱了。”
“裴寂，你爱的不是我，你只是为失去了一个趁手的工具感到难过罢了。”σwψ
裴寂想要辩解，却无从反驳。
连他自己也觉得可笑，等人不在后才知道喜欢和爱。
“你既然喜欢萧棠，那便一直喜欢下去吧，裴寂，永远不要对我动心。”
裴寂神色哀戚：“可来不及了，我已经爱上你了。”
“怎么会呢。”我诧异挑眉，“你可是能为了她将我一遍遍推向死路。”
裴寂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
若他能早一点认清自己的心就不用遭受现在这挖心之痛。
他爱的人不再相信他了，他一遍又一遍的诉说自己的爱意也毫无作用。
我轻叹：“裴寂，你走吧。”
裴寂咬紧牙槽：“除非我死。”
裴寂的纠缠让我彻底失去了耐心，说出的话也不如之前温和。
“那你去死好了。”
话出口的一瞬间连我自己都被惊到了，若是从前，别说说这话了，我连想都不会想。
裴寂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明莹，你真狠。”
他说我狠，可他从前分明就是这般对我的啊……
那晚，我与裴寂不欢而散。
裴寂还是没有离开，他甚至揽下了院里的活计。
和明澄一起清扫院落。
这么大个活人在我面前转悠想不注意都困难。
“裴寂，你如今不是太子的谋士吗？”
谁家谋士像他一样闲。
“你终于要走了？”裴寂没有理会明澄的话，他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他走了？”明澄见我出来，眼里的光瞬间亮了起来：“小姐，他走了！”“把门关上，记得上锁。”...
裴寂沉默不语，埋头扫地。
谁能想到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裴首辅会甘愿待在这小宅院里做个扫地下人。
宅院的门忽然被敲响，我与裴寂对视一眼，他匆匆移开了视线。
我眯起眼，语气不耐：“来找你的？”
这一次，我只想好好体验游戏生活，并不想再掺和到那些繁琐的事情里面。
裴寂抿唇，拎着扫帚朝院门走去。
院门打开，乌泱泱的一群人站在院门外。
为首人的面容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裴大人，好久不见。”萧棠轻唤道。
裴寂却心慌似的瞥了我一眼。
若不是有人在场，只怕下一秒他就要撇清自己和萧棠的关系了。
“何事？”即使拎着扫帚，裴寂看起来也依旧高深莫测。
萧棠的视线在裴寂手中的扫帚上停顿了一秒。
“边疆战事告急，太子殿下想邀您前去商议。”
皇帝年事高，如今朝堂里的事大多由太子解决。
裴寂蹙眉：“有什么事不能在这说吗？”
萧棠极快的瞥了我一眼：“可这里……”
我对他们之间的事没兴趣，在其他人探究的目光中转身进屋。
待我进屋后，裴寂看来人的眼神里除了不耐又多了一丝不善。
“殿下可说需要商议多久？”
萧棠为难道：“这……殿下未说。”
裴寂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想不开去做谋士。
自己现在要是离开，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进来。
裴寂将手中的扫帚扔给了走过来的明澄：“我去去就回。”
明澄不明所以的抓着扫帚，下一秒，他面露雀跃。
“你终于要走了？”
裴寂没有理会明澄的话，他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他走了？”
明澄见我出来，眼里的光瞬间亮了起来：“小姐，他走了！”
“把门关上，记得上锁。”
走了好，走了就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了。
直到夜晚也没被敲响的门让我心生喜悦，只希望这门永远不要再被敲响。
我躺在床上，昏沉的睡意涌上脑海。
半睡半睡之间，我感受到一股凉气向我袭来。
多年养成的警惕让我猛然坐起身。
我从枕头下抽出匕首，当即就要刺向来人。
“阿莹，是我。”
裴寂语气无奈，他抬手攥住我的手腕。
尖锐的匕首只差一点就能插进他的心口。
“你怎么又来了？”
我语气里的厌恶和烦躁只要不是傻子就能察觉出来。
可裴寂依旧视若无睹：“我舍不得走。”
一股无力感在我心中油然而生，这一刻我忽然知晓裴寂之前为何会厌恶我了。
一个不喜欢的人对自己死缠烂打，真的会很烦。
“阿莹，殿下让我三日后启程去边疆。”
“所以呢？与我何干。”
裴寂将头轻轻地靠在我的肩上：“你会想我么？”
在问出这句话的那一刻，裴寂的心忐忑不已。
他奢望着眼前的人能够施舍自己一丝柔情。
“你在和我说笑吗？裴首辅。”
裴寂声音沉闷：“阿莹，你不能对我这么狠心。”
我无法理解裴寂。
这人从前骄傲到谁也看不上，心中只有一个萧棠。
我付出的一切他都看不见，仿佛我的付出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这人是怎么在为了萧棠折磨、打压我之后又怪我。
怪我狠心。
“阿莹，你别哭啊，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说了。”
裴寂慌乱的抬起手，抹去我面上的眼泪。
原来，我哭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