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他们在里面一系列操作，我爸的情况总算稳定了下来。
「老人家的心血管比较差，不能再受刺激了。
当然他这次的昏厥除了外界刺激，也和低血糖有关系。」
主治医生柯医生把我叫到办公室，打开报告解释着。
「老人家的心脏不是很好，你们商量好了吗？」
「商量什么？」我一头雾水。
「做支架呀，前两天你们家属，哦，应该是你弟弟吧，说要跟家里面商量一下。这事情不适合一直拖着，要尽快做决定。」
听到这里我多少明白了一些…心不由得紧了一下。
「所以我爸这次住院是因为心脏不好？」我问道。
医生点了点头。
「我常年在外面打工，家里的事情不是很清楚。也是刚回来。您能把我爸的情况都告诉我吗？」
柯医生闻言，把这几年我爸的病例报告都放到在我面前。
「你们家属要重视一些，老人的情况不容乐观。心血管疾病，高血压，糖尿病…」
我翻看着，病例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一堆，基本上都指向一条——要想让我爸可以多活几年，那必须做支架手术。
看到这，我有些内疚。
刚才还那么顶撞他。
可是他的气色看起来跟正常人的一般无二呀？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打消了。
医院的报告白字黑字，不可能会骗人。
只是一向惜命的他，电话里竟然只是一味要钱，从来不说他的身体状况…
每个月除了给他生活费以外，卡里扣走的钱都是用来买降血压的药，没想到他的身体状况会变得如此糟糕。
医生又缓缓开口道「现在做支架其实也不用太多的钱，十万块钱左右就可以。包括术后恢复这块，我们也有专门的人员负责照顾。」
早年我爸酗酒严重，烟瘾大，身体埋下了疾病的种子，到了现在的这个年岁，会有高血压糖尿病都是正常现象。
只是没想到会严重到心脏功能也不好。
「好的，我考虑考虑。」
我忧心忡忡又带着满脑子的疑惑走出医生办公室。
一道强有力的肘击把我结结实实的撞在墙上。
「你特么的也配当人？把老爸气的晕过去，你疯了么？」我弟双目赤红，一脸气急败坏，抑制不住怒火，恶狠狠的瞪着我。
我吃痛的摸着胸口，疼的连呼吸都很痛。
「你是不是有病！？」
「家属不要大声喧哗，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一名护士走过来提醒道。
「如果老爸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吃不了兜着走。」我弟凑近我，压低声音威胁道。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育我？他要做支架的事，你怎么从来都不说？」我反问道。
「那是老爸不想我们多花钱，我才没说的。」他的脸色有所缓和，眼神却有些闪躲虚浮。
「他说不做，就不做了吗？你就这么当儿子的？真是可笑。」
「做的话，我这里钱不够，而且年底就要结婚了，这都是谈好了的！」
我笑了，真是我爸的好大儿！
「你跟现在的这个才谈了多久，就要谈婚论嫁了？而且就可以把老爸的命放在一边不管不顾了？」
「我跟秀丽是认真的，而且是老爸自己不做的，关我屁事！你别想道德绑架我！倒是你，背着我们偷偷的买房子过好日子，你简直就是白眼狼！」
「老爸要是不在了，也是你害的！房子少说也得几十万，就算付了首付最少也有十万块钱，这笔钱拿出来做支架刚刚好！」
我弟的一番言论说的我居然有点恍惚。
甚至有一个声音在我的内心响起。
退了房，拿钱出来做治疗吧。
我一屁股瘫坐在楼梯拐角，脑子里一团乱。
当我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我爸的手上挂了点滴，双目紧闭。
于秀丽凑到跟前，低声说道，「姐姐，我有话想和你说。」
我们走到楼梯间，她眼含热泪。
「姐姐，我知道现在我作为外人不好说什么，不过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些话我不得不说，公公他其实很关心你的。」
「他经常提起你，很自豪的说你一个人在深市打拼。」
「我也是单亲家庭出来的，我妈妈含辛茹苦把我带大，我特别知道叔叔的不容易。
房子的事情我知道你有些为难，实在不行我不要彩礼了，只要有房子住就行了。」
「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我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于秀丽闻言，绞着衣角，头埋得低低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先跟你借房子来住，这样也可以省下一笔装修钱。到时候公公要做手术，我们还可以多凑一些出来。」
她一脸的真诚，可是话里话外始终离开不我那套房子。
「你们真的打算结婚的话，我也会想办法给你们置办点家具什么的，其他的我实在无能为力。我先回去看看我爸。」
于秀丽闻言，没再接话，杵在原地。
我回到病房，看着躺在病床的人，又想到医生刚才给的那些报告，心里五味杂陈。
临走时，我在病床的床头上撂下一千块钱。
「这一千块钱你自己偷偷收着，别让我弟知道了。」
原本双目紧闭的老人，眼眼睛立刻睁开一条缝，不声不响的把钱放到自己的兜里。
「房子的事情你抓紧点哈。」
我无奈的看了看窗外，三月天的雨又淅淅沥沥的开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