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恩汐转头。眼角瞥见那个男人又在朝她的方向拍照，这次她很确定不是错觉，他就是在拍她。秦恩汐本想过去问他，拍她干什么，但客户还在场，闹出什么事影响不好。反正参观马上就结束，等结束再去找他也还来得及。...
第二天，秦恩汐跟随霍屹森，陪昨天那位史密斯先生到龙舟制作厂。
碧云集团主做风投，是国内最大的投资公司之一，海内外都有注资的项目，影响力极大，社会地位举足轻重，因此也带头帮扶一些政府扶持的项目。
比如这个非遗龙舟制造厂。
秦恩汐已经收起昨晚失态的情绪，以一个标准的总裁秘书形象站在霍屹森身边，需要她说话的时候就说话，不需要她说话的时候她就安安静静跟着。
偌大的厂房内，几十条已经五彩斑斓、神态各异的龙舟，罗列展示，老厂长为他们做介绍，史密斯听得连连赞叹。
老厂长骄傲：“这些只有十八米长，我们正在制作世界上最长的龙舟，一共101米，等制作完成，我们还要去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让更多人知道我们申城龙舟！”
史密斯震惊：“101米？比一栋楼还要高，下了水，得是多壮观的场面！我有这个荣幸可以看看吗？”
老厂长笑着说：“当然可以，其实它就在我们头顶，看——”
所有人都抬起头，才发现，厂棚半空，就吊着一条一眼看不到头的长舟。
老厂长说：“它太占地方了，只能这样吊起来节省空间。现在只完成基本结构，后面还有很长的工序，下一步就是完成整个龙身。”
大家都在看长舟，秦恩汐却敏感地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人“瞄准”了。
她目光四处巡视，就看到远处角落里，有一个戴着帽子口罩，个子很高的男人，拿着长焦距的相机往他们这个方向拍。
秦恩汐蹙眉：“厂长，那个人是谁？”
老厂长看了一眼：“他说自己是什么博主，反正就是拍东西发到网上去的，听说我们是非遗，还在制作101米的龙舟，就想来拍摄，我觉得这也是个宣传方式，所以就让他拍了。”
男人镜头的方向，说是在拍龙舟也解释得通，毕竟这条龙舟特别长，他们就走在龙舟的“腹”下。
可能是她多心了。
秦恩汐收回目光，接着霍屹森就把手伸给她，她一时没有反应。
因为她也不知道他伸手是想干嘛？
霍屹森的手在半空晾了二三十秒没有人搭理，皱眉看向秦恩汐，秦恩汐跟他对了一眼，才明白他是在跟她要湿纸巾擦手。
男人有洁癖，碰了东西就要擦手。
以前秦恩汐会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也会深深记得他所有习惯，只要他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动作，她便立刻明白过来。
而今天，她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
秦恩汐从包里拿出湿纸巾递给他，心下也对自己忽视他感到意外，她没有在想什么，只是……
没有像往常那样想着他。
因为她的忽视，霍屹森反而多看了她两眼。
昨晚她那一巴掌不重，并未在他英俊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白柚今天自然也在场，注意到霍屹森流连在秦恩汐身上的目光，那句“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妃”从她脑海掠过。
她忽然喊：“藏月姐。”
秦恩汐转头。
眼角瞥见那个男人又在朝她的方向拍照，这次她很确定不是错觉，他就是在拍她。
秦恩汐本想过去问他，拍她干什么，但客户还在场，闹出什么事影响不好。
反正参观马上就结束，等结束再去找他也还来得及。
秦恩汐看向白柚：“什么？”
白柚小声：“这种项目，公司赚钱吗？”
“这种项目获利的不是金钱。”
“那是名声？”白柚露出甜甜的笑容，“我明白了。”
秦恩汐扫了一眼墙上贴的标签“4”，然后跟上霍屹森。
众人参观了一圈，行程结束，霍屹森邀请客户中午一起吃饭，就在这时，二楼突然有人大喊：“危险！快躲开！！”
底下的人听到喊声的第一反应是抬头去看。
然后就看到那条101米长的龙舟不知怎的发生倾斜——它是由十几根麻绳捆着吊在半空，此时此刻，绳索断开，整条龙舟失去支撑，直接砸向地面！
众人眼睛睁大，电光火石间，根本来不及思考，秦恩汐下意识去拉霍屹森。
但抓了个空。
砰——
龙舟砸下来的瞬间，下面的人摔作一团。
秦恩汐因为去拉霍屹森，动作慢了一拍，没能完全躲开，小腿被龙舟砸中，她低叫一声：“啊！”
痛。
但被砸的地方好像还不是身上最痛的地方。
秦恩汐抬头看到那边，她没拉到的霍屹森将白柚护在身下——刚才那一瞬间他扑向了白柚。
他居然这样不顾一切。
已经爱得这么深了吗？
秦恩汐看着伤腿，突兀地笑了一声。
笑自己三年的时间，真的毫无意义。
霍屹森一句“我相信你没有”，秦恩汐僵直的身体开始土崩瓦解。霍屹森对着秦恩汐：“你今天一直心不在焉，你确定你没有乱动？”“……”秦恩汐愣愣地靠回了床头，霍屹森在她眼里开始变得陌生。...
意外突发，始料未及。
现场陷入兵荒马乱，搬开木头的搬开木头，送去医院的送去医院。
万幸龙舟只有骨架，不是特别重，秦恩汐的小腿经过拍片没有骨折，如果是成品龙舟，几吨的重量，那她这条腿必然是废了。
但不妙的是，史密斯被当场砸晕，所以这件事，一定要有个交代。
老厂长在他们送医期间，火速调查清楚事情原委——原来是支撑龙舟悬在半空中的其中一根麻绳松开了，这才导致龙舟失去平衡，产生连锁反应，有了这场事故。
那么那根绳子，为什么会松开？
病房里，老厂长苦哈哈道：“松开的绳索编号是4，但厂里没有监控，不知道怎么会松开，根据大家的回忆，出事前后，只有一个人在那个位置停留过，是……”
霍屹森脸上没有表情，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样，就是生气了。
“谁。”
老厂长犹豫地瞥了一个方向一眼：“是……”
秦恩汐靠坐在病床上，突然开口：“是我。”
霍屹森回头看着秦恩汐。
因为刚才的意外，秦恩汐的头发乱了，衣服脏了，纤细的小腿上包了厚厚的纱布，看着有些可怜。
霍屹森想起了昨天晚上。
昨晚她红着眼睛看他，也是这种可怜。
他沉息，疏冷地问：“你站在那个地方干什么？”
秦恩汐实话实说：“白柚问我投资龙舟厂公司能获利吗，我停下来回答她。”
老厂长更加欲哭无泪：“什么利不利的，我们制作龙舟用的杉木，天南地北找了五年才找到那么合适的，百米长舟，没有合适的杉木根本做不起来，现在都砸碎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修补，损失大了……”
霍屹森就问：“你有没有碰绳子？”
秦恩汐一字回答：“没有。”
但紧跟在秦恩汐的话音后，白柚突然小声插了一句：“……好像有。”
秦恩汐和霍屹森的目光一下看了过去。
白柚是全场伤得最轻的人，只有手掌被地面摩擦破皮，饶是如此，霍屹森还是叫护士帮她处理伤口。
此刻她坐在床沿，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与他们对视。
秦恩汐直起了腰：“‘好像有’？有什么？”
她的声音冷冷，白柚被她的质问吓到，咬着唇：“藏、藏月姐，我就是想起来，你当时好像扯了一下绳子，所以我想……”
霍屹森：“继续说。”
“所以我想……会不会就是那个时候不小心扯松了麻绳……闻总，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个麻绳动一下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我要是知道，我一定会阻止藏月姐，可能就没有现在这些事了。”
秦恩汐匪夷所思地看着她。
霍屹森喜欢她，所以她之前那些小心机小动作，秦恩汐即使看得出来也没去管，她明白“道理”在“偏心”面前不值一提，但她怎么都没想到，白柚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秦恩汐的脸色急剧冷下来：“你再说一遍，我碰了什么。”
白柚一下缩到霍屹森身后，喊了一声“闻总”，一派惊弓之鸟楚楚可怜的模样，霍屹森看向秦恩汐：“我现在是在问她的话。”
言下之意就是让她别插嘴！
白柚的低级手段秦恩汐只觉得滑稽。
而霍屹森这一句话，让她感觉原本就堆积到95%的委屈，怨气和怒火，直冲到了瓶颈！
她咄声：“那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霍屹森反问：“她说的哪句不是实话？”
白柚怯懦地说：“闻总，我没有撒谎，可以查监控，我说的都是实话……”
秦恩汐瞬间被点燃：“你刚才没听到厂长说的话吗？厂里没有监控！”她演什么！
她一声更比一声高，霍屹森当场呵斥：“你喊够了吗？”
秦恩汐蓦地一怔！
随后她就感觉四肢百骸像被冰封了那样，开始僵硬，僵直，直至动弹不得。
霍屹森的性格的确算不上好，但他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三年来都没有。
这是第一次。
他让她闭嘴。
白柚眼里聚集了水雾，声音越发地低：“闻总，我真的没有撒谎……”
霍屹森一句“我相信你没有”，秦恩汐僵直的身体开始土崩瓦解。
霍屹森对着秦恩汐：“你今天一直心不在焉，你确定你没有乱动？”
“……”秦恩汐愣愣地靠回了床头，霍屹森在她眼里开始变得陌生。
她在他身边三年，是他钦点的首席秘书，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从没有出过一点差错，他为什么会认为，她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就因为，这句指控是白柚说的？
她一字一字地道：“如果，我动了，是因为我出的事，我会承认，我……”不会推卸责任，也不屑撒谎。
但后半句还没说出来，霍屹森便对她前半句话断章取义：“那你现在否认什么？白柚说了看到你动了，她难道会诬陷你？”
秦恩汐觉得可笑，也真没忍住笑出声。
她难道会污蔑你？
她当然会。
但此时此刻，秦恩汐最恨的竟然不是污蔑她的白柚，而是霍屹森！
她这三年，到底算什么？他眼里的她，到底是什么？
“我可以照顾自己的，闻总，您别总是把我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呀。”秦恩汐冷眼看着他们你侬我侬，这段时间以来的疲惫和失望，终于积攒成海水，将她彻底淹没。真的好没意思。...
护士用消毒水帮白柚擦拭伤口，药水刺激，白柚轻轻“啊”了一下，霍屹森立刻走过去：“怎么样？”
“没事没事，我只是轻伤。”白柚关切地望着他，“闻总，您肩膀怎么样？疼不疼？快让医生看看。”
霍屹森的肩膀，是为了保护白柚才会被龙舟的一角砸到。
霍屹森没在意：“我不用。”
但看到白柚的手掌，却精心叮嘱，“伤口没有愈合之前别碰到水，感染细菌更不容易好，我等会儿安排一个保姆照顾你。”
“我可以照顾自己的，闻总，您别总是把我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呀。”
秦恩汐冷眼看着他们你侬我侬，这段时间以来的疲惫和失望，终于积攒成海水，将她彻底淹没。
真的好没意思。
秦恩汐无声地将伤腿从病床放到地上，试着站起来，钻心的疼痛从脚底一路窜进她心尖。
她差点就残了，霍屹森没有关心过她一句，而白柚，破皮而已，他就千叮咛万嘱咐，还要派人去照顾。
她没有笑意地笑了笑，不愿意再忍了，那干脆——撕破脸皮！
她就问：“白柚，你确定，你不改说辞了？”
“藏月姐，我一直很喜欢你，也很想帮你，但今天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我不习惯撒谎。”
“不习惯撒谎”，意思就是，她刚才说的是真的，现在说不出“她没乱放”这种谎话帮她开脱。
内涵秦恩汐听得出来，但她要的是确切回答，所以她再问一遍：“你真的，亲眼看到，我动了绳子？”
霍屹森先不耐烦了：“同样的话你要问几遍？”
白柚反过来轻声安抚他：“闻总，您别生气，藏月姐只是在向我确认，这没什么。藏月姐，这件事，你跟我都有责任，你有扯动绳子的责任，我有没提醒的责任，等客户醒了，我们一起去道歉。”
霍屹森蹙眉：“这件事你没错。”
男人说什么秦恩汐当做没听见，她要的就是白柚这个肯定的回答。
“如果，我找到证据，证明你撒谎，白柚，你要怎么向我道歉？”
白柚一愣，还没想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秦恩汐紧接着就说，“赌一巴掌，怎么样？”
毕竟，就是她的嘴巴，在乱说话！
霍屹森真切的生气了：“你闹够了没有？嫌事情还不够乱？”
秦恩汐只看白柚：“不敢赌？你不是言辞凿凿说你看到了？又或说，你承认撒谎？”
白柚眼睫闪了闪，病房里有老厂长，公司同事，还有医生和护士，此时都看向了她。
秦恩汐三言两语，把她架在火上烤，她要是不敢赌，那她刚才说的那些话的可信度就大打折扣。
这个时候，她不能退缩，要不然连霍屹森也会怀疑她的。
证据？秦恩汐能找到什么证据？老厂长都说了，厂里没有监控……她是在吓唬她吧？
白柚突然间恍然大悟，看穿秦恩汐的空城计了。
她就是在吓唬她！
扯没扯绳子，她们两人心知肚明，所以秦恩汐觉得，只要她这样步步紧逼，她就会心虚，不敢赌，那她就扳回一城。
白柚好不容易有机会把她彻底踢走，她一定要抓住！
她重新直视着秦恩汐，一字一字地道。
“我为我说过的每一个字负责任，我当然敢跟藏月姐你打这个赌。只是，我好奇，藏月姐你要调查多久？医生，我们的客户醒来了吗？”
医生围观了半天好戏，舍不得离开，闻言连忙点头：“已经醒过来了。”
白柚故作为难：“闻总马上要去向客户解释事故原因，恐怕没时间等藏月姐你慢慢调查。”
她还怀疑秦恩汐想拖延时间，拖到霍屹森不那么生气的时候，那样她就不用受罚。
她不会让她得逞的！
所有人都看向白柚，包括——霍屹森。白柚刚才就觉得不妙，竟然真的拍到，她脸色微微发白：“我……”秦恩汐举着相机，慢慢走向她：“‘你’什么？”白柚随着她的逼近，本能地往后退：“我……我没……”...
没想到，秦恩汐说的是：“十分钟就行。”
白柚愣住，霍屹森蹙眉。
秦恩汐忍着腿上的疼，扶着病床的床沿，走向老厂长：“厂长，我有话想跟您单独说。”
老厂长忙不迭道：“你说。”
秦恩汐低声：“麻烦您帮我把那个在厂里拍照的博主喊过来，我刚才看到他也帮忙送伤者来医院，应该还在急诊大厅。”
老厂长怔了一下，配合她小声：“好，我现在就去叫他。”
秦恩汐点头：“谢谢。”
其他人都没听到他们说什么话，霍屹森冷冷淡淡地看着秦恩汐，而白柚的神色则显得有些不安。
她不知道秦恩汐是故弄玄虚，还是真的有证据？
老厂长没出去多久，就带着一个黑色包包进来，大家都张望着，不知道是什么？
老厂长对秦恩汐道：“那个年轻人听我说了咱们这里的事，就说知道你找他干什么，让我把这个带来给你，他不方便，就不来了。”
秦恩汐接过包包，打开一看，是相机——没错，她找他，就是想要看他的相机。
那个奇怪的男人居然猜到了。
秦恩汐现在没时间去考虑他，立刻去翻相册。
她在厂里的感觉没错，那个男人就是在拍她，相机里最新的照片，大部分都是她。
白柚忍不住问：“这个相机是什么？”
老厂长解释：“今天有个年轻人到厂里拍龙舟，这是他的相机，我也不知道楼秘书要他的相机干什么？可能是拍到什么了吧？”
白柚目光闪了闪，暗中捏紧了手指。
秦恩汐翻着翻着，看到一段视频，点开。
看了几秒，她就扯动嘴角，按下暂停，将相机屏幕转向白柚：“你说你亲眼看到我扯了绳子，那么——这是什么？”
这段视频，不偏不倚，刚好拍到她在4号绳前跟白柚说话，而她的双手，全程没有抬起来！
众人纷纷凑过去看视频。
那是4k高清，全程无遮挡，不模糊，直白地记录一切，没有任何造假的可能！
所以，白柚刚才言辞凿凿地说看到秦恩汐扯了绳子，又该怎么解释？
所有人都看向白柚，包括——霍屹森。
白柚刚才就觉得不妙，竟然真的拍到，她脸色微微发白：“我……”
秦恩汐举着相机，慢慢走向她：“‘你’什么？”
白柚随着她的逼近，本能地往后退：“我……我没……”
“你没想到我真的能找到证据，还是没想到我能这么快找到证据？”
白柚咬住下唇，很不甘心，怎么会那么巧？怎么会那么巧！要不是刚好有人拍照，秦恩汐今天根本……
“如果不是碰巧有人拍了照片，我今天根本不可能脱身——你是不是在这样想？”
白柚：“……”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秦恩汐是碧云集团的首席秘书！
她在商场上跟狡猾老练的商人斡旋的时候，她白柚还在学校里背课文！
她不想跟她斗，不代表她斗不过，这种幼稚的手段，她不知道看过多少。
“就算没有录像，我还能报警，绳子上有没有我的指纹？一验就知道。”
白柚：“……”
“你用一个漏洞百出愚蠢低级的招数陷害我，凭什么觉得能成功？因为有人给你撑腰，你就觉得我只能跟上次一样打落牙齿和血吞？”
白柚无从辩驳，不知所措，下意识去寻求男人庇护：“闻总……”
结果她刚刚转头去看霍屹森，下一秒，秦恩汐就直接一巴掌扇过去：“啪！”
毫不手软！
白柚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扇得摔在病床上，众人震惊！
霍屹森一把抓住秦恩汐的手腕，喝道：“秦恩汐！”
霍屹森截断：“你不是。”秦恩汐连提起嘴角的欲|望都没有了。霍屹森就是接受白柚的解释，不仅接受，而且还是那么心疼和喜欢她。她不是第三者？她当然不是，不被爱的人才是第三者，她秦恩汐才是。...
直到现在，秦恩汐才正眼看他：“这是我跟她的赌约，在场所有人，包括闻总你，都是见证人，我只是在履行赌注的结果，闻总觉得我哪儿有问题？我哪儿做错了？”
她像一只竖起全身倒刺，张牙舞爪的刺猬，跟她平时稳重低调甚至谦卑的样子截然不同。
霍屹森竟然感到有些陌生。
“她污蔑我，甚至陷害我，没准就是她扯了绳子嫁祸我，如果不是有证据，凭她的三言两语，再凭闻总你的偏心维护，今天我就是跳了黄浦江恐怕也会被说成畏罪自杀，我为什么要受这个委屈？受了委屈又为什么不能讨回来？”
秦恩汐一字一句地反诉，直视霍屹森的眼睛，不躲不闪，不卑不亢！
“再如果，客户被砸出个好歹，不顾情面，一定要追究责任，我是不是还要去道歉、赔偿，甚至承担法律责任？一巴掌而已，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
霍屹森从来没见过秦恩汐如此尖锐的模样。
记忆里，她是逆来顺受，不争不抢的。
白柚趴在床上痛哭，听到这里抬起头，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样：“是！我承认我污蔑了你，这一巴掌，是我该的！”
“但我只是借题发挥，我也没碰绳子，视频里也没有拍到我碰绳子的画面，你这么说不也是在借题发挥污蔑我吗？你现在的行为，和我刚才有什么区别！”
秦恩汐看向她——不错，小姑娘没她想得那么蠢，还能绝地反击，不愧是能拿捏住霍屹森的人。
白柚哭得梨花带雨，“我也只是、只是吃醋闻总身边有一个你，所以才一时冲动，说出了那样的话……闻总，对不起，对不起。”
“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那么小心眼，不该想着，如果藏月姐也有了瑕疵，也不那么完美，或许、或许您就不会那么喜欢她，就能看到我了，我知道我这样的想法很卑劣，本来就是藏月姐先到您身边，我才是第三者……”
霍屹森截断：“你不是。”
秦恩汐连提起嘴角的欲|望都没有了。
霍屹森就是接受白柚的解释，不仅接受，而且还是那么心疼和喜欢她。
她不是第三者？她当然不是，不被爱的人才是第三者，她秦恩汐才是。
霍屹森看回秦恩汐，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最终只是说一句：“到此为止，你也够了。”
秦恩汐用尽力气挣开他抓着她的手腕，就像挣开这三年来他对自己的束缚一样。
她不是够了。
她是够够了。
秦恩汐仰起头，长呼出一口气，然后说：“闻总，我和碧云的劳动合同，刚好只剩一个月，我会向人事部以及您的邮箱发送书面辞职报告，一个月后合同到期，我正常离职。”
对，她不干了。
谁都没想到秦恩汐会做这个决定，森*晚*整*理连哭泣的白柚的抽泣声都停了。
——她是受害者，怎么都不应该是她走啊！
“我这个伤，是工伤，我会让医院开证明，一起发给人事部请假和申请工伤赔偿，这一个月，我也没办法去上班。”
移情、别恋、偏心、忽视、轻贱、质疑，甚至是不信任，秦恩汐已经不想再忍，也找不到继续忍的理由。
所以哪怕是最后一个月，她也不想看到他！
不过，她因为伤了腿，行动缓慢，好不容易走到医院门口，正准备打车时，就看到白柚坐在霍屹森的车上副座，车子直接从她面前开过去。呵。乔西西憋憋屈屈：“我是很希望你离开他啦，但你真的离开了，他不挽留你，我又觉得好不甘心！”...
“我草……”
“裱子配狗，祝他|妈的天长地久！”
秦恩汐当天就将办公室里东西搬回家，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住同住的乔西西。
在乔西西的再三追问下，秦恩汐终究是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乔西西直接开麦，激情辱骂了霍屹森和白柚半个小时，越骂越气，去冰箱拿了一瓶冰啤酒，狠狠灌了自己一大口。
她扭头问秦恩汐：“然后你就这么辞职了？”
秦恩汐给自己的伤腿擦药，没什么情绪地说：“你不是一直希望我离开霍屹森吗？现在我辞职，你又觉得我太冲动了？”
“当然不是了！你肯回头是岸，我简直不要太高兴！就是觉得便宜那对贱人了！”
乔西西骂完，又抿抿唇，没太好气地问，“那你说你要辞职，王八蛋霍屹森是什么态度？”
“我说完辞职就自己走了，没有看他反应。”
乔西西试着问：“没追出来？”
秦恩汐：“没有。”
不过，她因为伤了腿，行动缓慢，好不容易走到医院门口，正准备打车时，就看到白柚坐在霍屹森的车上副座，车子直接从她面前开过去。
呵。
乔西西憋憋屈屈：“我是很希望你离开他啦，但你真的离开了，他不挽留你，我又觉得好不甘心！”
秦恩汐淡笑，明白她这是什么心情，就是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她跟了他三年，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要走，他居然无动于衷，有一种无力感和委屈感。
她想看到他后悔，心疼，想方设法挽留她，倒追她，那种卑微舔狗的模样。
一般人或许会吧，可霍屹森本来就不是普通人，他那个人啊……上天对他太偏心了，好出身、好样貌、好能力，他身边不缺人，更不缺捧他跪他舔他的人。
她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秦恩汐反过来安慰乔西西：“往好的地方想，我不仅辞职了，而且辞职前一个月不用上班就有工资，多好。”
乔西西瞬间活跃起来：“岂止啊！还能讹他一笔工伤赔偿，爽得我皮都展开了！”
秦恩汐不禁一笑：“什么叫‘讹’？说得好像我是故意受伤似的，而且，工伤赔偿最后是社保局赔偿，碧云只是要照常支付我工资而已呀。”
“细节不重要，反正你今天打了一场漂亮的反击战！这个月你就好好养伤，养好了重新找个好工作！”
乔西西本来还想说，找一家比碧云好一千倍一万倍的公司，但转念一想，这可能有点难。
毕竟那可是碧云，国内最大的投资公司之一。
秦恩汐道：“其实，我还在丰城分公司的时候，就有几家公司通过猎头联系上我。”
乔西西眼睛一亮：“没错没错！你这种层次的精英，猎头肯定一早就盯上你了！那你有合适的吗？”
“有几家，我想继续了解看看，再做决定。”
乔西西又爽到了：“甚至不用找工作，休假结束，无缝入职新公司，气死王八蛋霍屹森！”
霍屹森会不会被气到，秦恩汐不那么在意了，她想离开的念头从白柚出现的时候就有了，从丰城回来，就是想做最后的确认。
事到如今，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