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屋里有两个丫头一个老妈子。
那日柳姨娘送雪缎来时,只有这个老妈子在,两个丫头被我遣去厨房了。
老妈子叫琴妈,我悄悄跟下人们打听,才知道她跟梅姑是远亲。
难怪宝姨娘消息这般灵通,柳姨娘口口声声念着“宫中”怕是也逃不脱琴妈这个耳目。
有了柳姨娘这前车之鉴,其他几个姨娘也不敢殷勤来我屋里了。
想来宝姨娘的手段她们深有体会,都不敢轻易挑战。
我不想打草惊蛇,没动琴妈,她留在身边还有用。
年后冰消雪融,一片生机,连宝姨娘也传出好消息。
她有喜了。
阿爹高兴坏了,这么多年来盼星星盼月亮地盼,娶了这么多房小妾,终于有了动静。
几个姨娘唉声叹气的次数肉眼可见地增多,却也不是全无好处。
阿爹宝贝宝姨娘肚子里的种,自不会宿在她屋里,几个姨娘终于迎来春天,雨露均沾。
她们不知道,宝姨娘那身华服之下的肚子,也不过是个绣花枕头。
真正有喜的是后院一个丫环,叫素惜。
宝姨娘说她乡下亲人重病,放她回乡尽孝,给了许多银两,有情有义。
但我看见梅姑悄悄把素惜送到一处偏僻的屋子,找来好几个大汉守着。
这便是前世宝姨娘能生出儿子的秘方。
阿爹打算招个文书,腾出时间多陪宝姨娘。
府衙来了不少落第书生,穷酸秀才,再满腹经纶阿爹都看不上,觉得他们寒碜。
我给阿爹送鸡汤,来见阿爹的书生一身素衣,却言简意赅一针见血,是有真才实学的。
我说:“这人见解独到,才思敏捷,替阿爹分忧正需要这样的人才。”
阿爹当了这么多年官,纵嫌弃他寒碜,却也看得出他确有真才实学。
“既然瑶儿说你合适,便就你了!”
书生谦逊有礼,朝我和阿爹作揖:“秦铮谢过大人,谢过小姐!”
次日秦铮便走马上任。
他骨相奇佳,芝兰玉树神清骨秀,清隽的脸庞,颀长高大的身形,后宅的丫环个个倾心。
便是姨娘们也小鹿乱撞,总爱聊他。
阿爹看在眼里生气,宝姨娘也觉得不妥,打算换人。
我在花园练琴,琴声磕磕绊绊,阿爹和宝姨娘听见,不悦地朝这边走来。
为了送我入宫,他们请了各种先生教导,琴棋诗书画已换了许多老师,皆未能满意。
今日是新请的琴师上课,我眼角看着他们快到跟前,指尖用了巧劲,弦断血落。
阿爹和宝姨娘看见琴上的鲜血,对琴师大发雷霆。
“你是如何教导的?!怎教得小姐都受伤了?”
“伤口这般深,若留下伤疤可如何是好!快!请大夫给小姐止血!”
琴师被驱逐出府,大夫赶来时,秦铮一同来见阿爹,送上处理好的公函。
他做事勤快,游刃有余,便是把阿爹这个沈大人的公务都交予他也十分妥当。
阿爹却已打定主意换人,正要开口,秦铮献上一个小瓷瓶。
“此乃小人祖传金疮药,对外伤有奇效,断不会让小姐留疤。”
宝姨娘让大夫看了,大夫连连称道,用上很快便止血,的确奇效。
见断弦染血,他擦了血迹,熟练接好琴弦,简单一弹,行云流水,绕梁三日。
“小姐弹琴时切忌用力太过,便不会伤到自身了。”
我单手照他的示范去弹,与方才琴师所教判若两人。
阿爹拍手叫好,秦铮谦逊:“微末伎俩,不足挂齿。”
我问他:“琴棋诗书画,先生可都会?”
他回:“皆有涉猎。”
宝姨娘眼睛一亮:“老爷,便留下秦先生教导瑶儿如何?”
阿爹意外,方才宝姨娘才劝他换了秦铮。
宝姨娘拉着阿爹耳语两句,阿爹瞧了瞧我,终于点了头。
秦铮便正式成了我的老师。
阿爹在后宅专门清了个院子出来让我住,也方便秦铮避开其他后宅的女人来为我教学。
加上宝姨娘的镇压,后宅丫环姨娘们谁也不敢再提秦铮。
短短时日,在秦铮教导下,我大有进展,阿爹和宝姨娘可算满意了。
其他老师都被驱逐,只留下秦铮,琴棋诗书画都由他教导。
春日开满桃花的院中,我抚琴他吹箫,落英缤纷间,盯梢的梅姑打着呵欠终于走了。
我借着琴箫声的掩护压低声说话。
“素惜那边如何了?”
箫声停下,他过来指导我弹琴技巧,音色低沉而浑厚。
小说《木驴》 第4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