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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我与魏洵的关系改变了许多。

在意识到魏洵的真心放在他处之后,我彻底不再对他抱有希望。

我不再如同从前一般,总想着做了他的妻子,便还是要尽力成全我与他的姻缘。

尤其是在明白那场落水相救的戏码也不过是他刻意设计之后,我连心中对魏洵的那些感激也淡了下去。

其实,他若是早点对我坦白,我不是死缠烂打之人。

魏洵的心不在我这,可魏家分给我的铺子和我出嫁时他给我贴补的嫁妆都还在我这。

我总还是有事情要去做的,不至于似从前那样傻,成日围着他转,只为盼得一个圆满。

可他到底从前对我满心的偏见,认定了我是个贪心又卑鄙的。

什么话都烂在肚子里,还以为这样的自己很是深情。

深不深情我难评,折辱人却是真的。

当我决定放弃他,好好经营自己手头的财富之后,我发觉魏洵此人也不过如此。

光风霁月的世子到头来也只是个为情昏头的糊涂虫。

我没有遮掩当初在山上的遭遇,回家便朝着公婆好一通哭诉。

他们自知理亏,除我要的铺子和地皮之外,又划给我许多珍宝做补偿。

京中不少人同情我,世情凉薄,故而世人总还是爱看患难见真情那出。

可魏洵在生死关头弃了我,弃了他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

不止侯府内长辈骂他糊涂,外头的文人酸客提起他也不免啐一声负心。

魏洵没为自己辩白,骂声悉数受了。

自那一遭后,他似乎真正对我有了改观。

他待在家中的时间越来越长,与我相处的时间也越发长。

有时候,我在算账,他便握一把扇,在旁支颐坐着瞧我打算盘。

一如既往的审视目光,却总在不经意时夹上几分温情。

偶尔我受不了抬头瞪他,却见他唇角挂上了几分不自觉的淡淡笑意。

看得我惊心。

我不想与魏洵再有过多的牵扯。

于是起身离开房中,换一个地方待去。

有时候,他会装作顺路跟过来,顺带向我请教一两个管账的问题。

我心情好便敷衍他几句,心情不好,便理也懒得理。

总归我现在手上私产是足的。

便是他因此怒了要直接将我休去,我也可以靠自己过活,且活得很好。

只是魏洵并没有要休去我的意思。

他越来越爱来我的院中。

我不理他,他就自顾自去找乐趣。

他时不时翻看我从前做的绣品,或者是从妆台上拿起我抄的诗,目光在触及宣纸上那手铁画银钩般的字迹时,面上露出一两点惊喜。

他从前看我管账计算营生,只觉得我贪婪市侩,甚至专门知会了婆母,让她莫将管家大权交到我手上。

可如今,他看我做账,将上下事务打点得清楚明白,还会赞我一声:「漱雪厉害。」

我不喜他用这样亲昵的口吻喊我的名字,好似我们之间是有多么温情的关系在一般。

可他终究名义上还是我的丈夫。

每到此刻,我算盘就会打得更响,盘算着再狠捞一笔,便跟他和离。

我如今爱财胜过爱他,且从不遮掩。

他有时也会在我们之间气氛还算和缓时发问,问我为何对钱财如此紧张中意。

分明他看我抄录的那些诗句,只觉得我心中应当有更加高远的志向。

我并不藏着掖着,直白告诉他。

我最高远的志向便是赚大钱,小时候不过是因为三两银的短缺,照顾我的乳娘被卖走。

后来她颠沛流离,病死于穷巷之中。

我没钱,所以没办法将她赎回;

我没钱,也无法替她治病。

人的性命是那样脆弱而珍贵,若想不被轻易磋磨掉,是要有钱在的。

我不想让魏洵觉得我刻意卖惨,讲这些事时也是隐去了其中心酸部分,嬉皮笑脸同他说出来。

可他闻后愣怔了许久。

久到他自此看向我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深意。

后来,我也曾撞见他在独处时自疑,疑惑我不应当是他前世记忆中那样不择手段的恶毒女子。

「或许她从前亦有苦衷,如今早早换了际遇,便不用再走极端吧。」

他用这样的说辞为我开脱,可他面上的困惑却是半点未消。

他越是对我纠结,停驻在我身上的目光就越多。

他被这样的矛盾与纠结空耗,不知眼前的我和他的记忆到底该信哪一个。

他终归是怕自己的一时疏忽又给了我害他心上人的机会,

到最后苦闷不得解,只能寄情于纸笔。

挥笔落成的,却是一幅美人图,画中的女子身着嫡姐的装扮。

可那女子的眉眼,却熟悉得让人心惊。

一开始,他将这副图画挂在书房之中,

某一日,我去找他盘账,同那副图画站在了一起,

魏洵目光沉沉盯了我许久,

没过多久,这幅美人图便从他的书房中消失了。

小说《半分情愫》 第三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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