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小时后,海城。秦景泽下机就一边给林安岚打电话,一边赶往搜救站。可不管怎么打,始终都是无法接通,连平时热闹的搜救队小群,都没了消息。秦景泽有些疑惑,抬眸就看见城tຊ市中心的大屏都在播报:“经过两天的搜救,终于在爆炸中心找到了13名搜救员的踪迹……”...
林安岚没给秦景泽说话的机会,径直进了搜救站。
搜救站内,搜救队员们的训练声响亮。
林安岚看着,眼里的不舍几乎要溢出来。
可不管她怎么留恋,该离开还是要离开。
领导办公室内。
指挥长看着林安岚的调职申请,浓眉紧拧成山:“是因为和景泽的事情吗?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在家里养伤的这些天,秦安岚已经考虑的足够清楚。
她对着指挥长鞠了一躬:“谢谢领导的照顾和挽留。”
指挥长了然,叹着气在调职申请上盖了章,递给林安岚。
林安岚抬手去接。
突然,一整急促警铃声响起:“朝阳市枫林路朝阳物流公司发生火灾,搜救一队即刻出发!”
林安岚脸色一变,想都没想就往办公室外冲。
指挥长的声音都追不上她:“你的伤好了没?调职书生效可以不参加任务……”
林安岚知道,但她无法坐视不理。
就算要调走,她也该站好这最后一般岗,就当是和队员们的告别吧。
火红的搜救车上,队员看见林安岚,集体愣了秒。
林安岚抿了抿唇,主动解释:“想和你们再并肩作战一次。”
队员们纷纷裂嘴笑。
十分钟后,搜救车抵达朝阳物流公司。
这里大火弥漫,浓烈的黑烟遮挡了半边天空。
经理拍着大腿在外围哭诉:“我的包裹我的钱!别跑,都给我去灭火!”
江岘忍无可忍的打断他:“还有多少个工人困在里面?工厂里有没有易燃物?”
经理微愣,接着赶忙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没有爆炸物!绝对没有!”
江岘了解情况,开始安排人两两一组进火场救援。
可是秦景泽不在,江岘一个人,就意味着多一分危险。
林安岚主动开口:“我可以替上秦景泽的位置。”
她拿出随身携带搜救证,语气坚定:“我也考过证,还跟着你们训练了那么久,而且多一个人救援,被困的人就多一分获救的机会。”
江岘当即点头:“好,那我们俩一组!”
林安岚赶忙套上防护服,跟在江岘背后抗上水枪往火场里压。
工厂里宛如火海,林安岚大汗淋漓,皮肤被灼的发痛。
却咬着牙一路深入,和江岘把被困的人一一被就出火场。
半小时,所有工人都被救出了工厂,只剩下火还没灭。
江岘果断下令:“所有人都有,一起进火场灭火!”
“是!”5
林安岚和队员们齐齐应声,一起深入到火场中心灭火。
不料刚进火场中心五分钟,一道刺鼻的气味铺面而来。
林安岚黛眉微拧:“江岘,这个味道不对!”
话落,爆炸声骤然响起,边上嵌入墙壁的铁架骤然坍塌,直直朝着他们砸来。
林安岚反应迅速,赶忙拉开距离自己最近的江岘。
而来不及躲开的队员们,纷纷被压在巨大的铁架之下!
大部分队员全身都被压住,有的甚至已经昏迷。
林安岚的腿也被飞来的铁片划伤,鲜血汩汩往外淌。
可此时,她顾不上腿伤和火势,与江岘一起去抬被烧的通红的铁架。
灼热的温度瞬间穿透手套,两人的掌心被烫出无数水泡。
被压着的队员们忍着痛意,用尽全力想撑起的身上的铁架:“一二三,起!”
可物流厂的铁架用的实心钢铁,重量超过千斤,不管他们怎么用力,身上的铁架都纹丝不动。
小陈强忍着剧烈的痛意冲他们摇头:“江指导员、林医生,你们快走……那个味道是乙醇……肯定还会爆炸!”
林安岚眼泪夺眶而出,果断否决:“不!要走一起走!”
江岘双眼猩红,浑身的肌肉都在发力:“是我带你们进来的,怎么能丢下你们一个人出去?到时候我怎么跟你们爸妈交代!”
队员们听着江岘的自责,心如火煎。
乙醇味渐浓,烈火焚烧的更加猛烈。
“指导员,走吧、江妈还在等你回去啊!”
“林医生你走啊,你忘了吗,你是你爸爸豁出命才就下来的!”
队员们嘶吼着,脸上都爬满了泪。
林安岚不断摇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小腿上火烧一般的痛蔓钻心。
她看着周围,工厂里的乙醇味已经浓烈到让人窒息,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不断响起。
明白就算想走也走不掉了。
江岘已经濒临崩溃,坚强的他第一次落下了泪:“对不起,要不是我做下这个决定……”
他们都知道,今天已经凶多吉少。
绝望的气息不断蔓延,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沉默。
林安岚突然拍了拍江岘的肩膀,泪眼里带着笑:“很高兴能和你们并肩做战,下辈子,我们还做队友。”
闻言,被困的队员们也故作轻松的打趣:“能和林医生这么漂亮的人做队友,是我们的荣幸……”
“对,小陈,你每次归队都会改你那个破遗书,这次……”
“哈哈,这次没机会改了,那是我的终稿……”
江岘颤着唇,咬牙说:“……好,我们下辈子再做队友。”
接着是响彻天地的爆炸声!
下一秒,几十米高的蘑菇云腾空而起,巨大的冲击瞬间将朝阳物流厂夷为平地!
……
于此同时,秦景泽陪同着慕知知上了飞往边疆的航班。
一路上,他都心不在焉,脑子里总是蹦出林安岚的脸。
每每这时,心口就隐隐作痛,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秦景泽以为是高空反应,没放在心上。
到冈仁波齐,陪慕知知看日照金山的那刻。
秦景泽又想起林安岚,她总说想到边疆来看日照金山。
等这次回去,他会找时间和林安岚解释,林家那天发生火灾时,他附近是核磁共振区,必须要挂断电话。
到时候,他再带她来日照金山……
出神间,慕知知忽然满脸的欣喜抱住他:“景泽,这里好美,以后我们常常来看好不好?”
秦景泽蹙眉,抬手推开她:“常常?”
慕知知巧笑嫣然,脸上没有一丝病态。
她从随行包中拿出病历单,递给秦景泽:“这是我给你的惊喜,原来我的胰腺癌只是误诊,以后……我们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
秦景泽一愣,荒谬感冲上心头。
他当时全城找肿瘤医生,都对慕知知的病束手无策。
现在她说是误诊?
恐怕误诊是假,故意欺骗才是真的!
秦景泽脑子里闪过林安岚的脸,莫名的情绪涌上来:“我照顾你只是尊重你的遗愿而已。”
“既然没病,接下来的路你就自己走吧。”
秦景泽丢下这句话,无视慕知知的呼声,头也不回的下了山。
他现在就要回海城见林安岚。
秦景泽心急如焚,匆忙定了最近回海城的机票。
五个小时后,海城。
秦景泽下机就一边给林安岚打电话,一边赶往搜救站。
可不管怎么打,始终都是无法接通,连平时热闹的搜救队小群,都没了消息。
秦景泽有些疑惑,抬眸就看见城tຊ市中心的大屏都在播报:“经过两天的搜救,终于在爆炸中心找到了13名搜救员的踪迹……”
秦景泽心神经一紧,身体莫名发僵。
他匆匆跑进搜救站,却看见二队的搜救队员穿着礼服,胸口别着白色的菊花。
国旗之下,摆了整整十三个骨灰盒。
一眼扫过去,全是秦景泽熟悉的名字。
他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喉结滚了滚还没问出声。
就听指挥长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朝阳搜救一队,十二名搜救员,队医林安岚英勇殉职,所有人都有,向英雄敬礼!”
台下,所有队员眼含热泪抬手敬礼。
“朝阳搜救队十二名搜救员和队医林安岚,英魂长存!”
“你明明都答应了,为什么要失约?”清风裹挟着绿林的桂花香味飘过,无人应答。他爱的人死了,在他刚刚认清自己的心得时候。巨大的懊悔如泰山压来。...
命运的残酷在于它总会在故事精彩的时候按下终止键,让一切戛然而止。
秋季的风带着凌厉的凉寒,一点点吹冷秦景泽身上的暖意。
“你说什么?”
领导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的湿意一滴滴往下砸。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是是真的……”
“原本以为只是一场简单的火灾,谁也没有想到物流公司会藏着易爆品。”
“那一炸,不仅仅是江岘他们,就连外围都有不少人受到波及,现在还在医院。”
“整个朝阳物流厂都被炸平了。”
秦景泽滞在原地。
他看着眼前十三个被红旗盖着的盒子,耳边什么也听不见,眼前什么也看不见。
怎么可能呢?
明明他走的时候,林安岚还好好的。
江岘和搜救站也好好的。
他就走了两天,怎么可能会全部牺牲!?
心还在胸腔里跳着,秦景泽的魂却像是被风吹走了。
站内的其他搜救队员,肩并肩的站在一起,埋头痛哭。
领导知道秦景泽难以接受,他又何尝不是。
那可是整整十三条人命……
“我……也是看着他们一点点……训练到今天,好不容易……”
“好在,说谎的那个朝阳物流厂的经理……已经被抓了。”8
领导泣不成声,话都说不全。
何况人都已经牺牲了,物流厂经理被抓了,也不能让他们再活过来。
秦景泽的心里像是有刀在生剐。
他知道领导要说什么。
他是看着这些队员一天天训练到今天。
秦景泽才是那个天天带着他们训练的人,日复一日的相处,他早就把他们当成亲人。
他们帮他筹备婚礼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还有林安岚……
他还有好多话要和林安岚说。
跟她解释慕知知的事情,甚至回来的路上,他都已经想好了他们的婚礼该怎么布置。
不用慕知知的设计,他亲自布置,要给林安岚一个最好、最盛大、最难忘的婚礼……
秦景泽双眼猩红,却没有一滴泪落下。
他一个个走过那些和红旗放在一起的盒子,喊他们的名字。
“江岘。”
“到!”
“王生朗!”
“到!”
……
每念过一个,他们的答到声的模样都在秦景泽脑子里浮现。
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溢出的眼眶,等秦景泽回过神,已经被泪水覆了满脸。
最后一个,他停在林安岚的骨灰盒前。
她的名字却像是生铁一般哽在喉间,胸腔里是肆虐的痛意。
秦景泽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伸出的手都在发颤。
“……我不是让你等我?”
“你明明都答应了,为什么要失约?”
清风裹挟着绿林的桂花香味飘过,无人应答。
他爱的人死了,在他刚刚认清自己的心得时候。
巨大的懊悔如泰山压来。
秦景泽止不住的去想,如果他没走,没陪着慕知知去边疆,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
哪怕就算一切是最坏的结果,至少他也在陪着他们并肩作战。
心被肆虐的痛苦片片凌迟。
秦景泽抬手,想把林安岚的骨灰盒报进怀里。
身后却传来一声苍老的呵斥声。
“秦先生,这是我家小姐的骨灰,还请你不要触碰。”
突然起来的声音打断秦景泽的动作,他闻声回头,才发现站在门口的人是林家的管家赵叔。
赵叔满脸悲戚:“小姐的骨灰,我要带回林家安葬。”
秦景泽喉结滚了滚,正要拒绝。
又听赵叔说:“至于秦先生……”
“我想你应该没有任何身份和资格阻拦。”
“她已经为国家人民奉献了自己的生命,难道连和父母葬在一起都不行吗?”领导脸上闪过一抹不忍。按照规定来说,就算林家不愿意将林安岚葬在英雄陵园内也没关系。他不说话,赵叔上前,准备抱起盒子。...
搜救站寂静一秒。
秦景泽的表情变了又变,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
赵叔含着泪上前,走到秦景泽的身边想要拿走骨灰盒。
领导赶忙制止他:“赵管家,按照规定,我们有专门的陵园给英雄做墓碑。”
赵叔皱纹密布的脸上满是不赞同。
他一辈子都在林家工作,和林父是生死之交,林安岚更是他看着长大,与自己的亲生女儿无异。
现在林家父女俩接连去世,他怎么能让父女俩再分离?
“你们有你们的陵园,林家也有林家的祖宅。”
“她已经为国家人民奉献了自己的生命,难道连和父母葬在一起都不行吗?”
领导脸上闪过一抹不忍。
按照规定来说,就算林家不愿意将林安岚葬在英雄陵园内也没关系。
他不说话,赵叔上前,准备抱起盒子。
不想下一秒,手腕就被人扼住。8
秦景泽死死握住他的手,漆黑的瞳孔中看不清神色:“如果说,我不让呢。”
“林安岚……是我的未婚妻,她葬在哪里该我说了算。”
“未婚妻?咳咳咳……”
赵叔嗤笑一声,接着捂住胸口咳嗽起来。
他红着眼死死盯着秦景泽:“岚岚生前,你都对她做过什么,你别说你不记得了。”
赵叔的表情狰狞,声音里满是怒意:“你当着她的面在搜救站里和别的女人办婚礼!你又什么资格做林家的女婿!?”
“虚伪自私的小人,我真为岚岚喜欢过你这样的烂人而赶到可耻。”
秦景泽脸色寸寸白了下去,可却还是不松口。
“无论你怎么说,她的骨灰我留定了,我会把她葬在秦家……”
他看了眼林安岚的骨灰,轻声喃喃:“以前的事情,只要我和她解释,她一定会原谅我。”
赵叔听着,只觉得他恶心至极。
“你想怎么做我管不着,但要是岚岚的骨灰没有葬在林家的祖坟中,我一定会把你做的那些丑事曝光。”
他恶狠狠的威胁:“林董和岚岚都不在了,我根本不怕和你闹个鱼死网破。”
周围的搜救队员看着,劝说哪一边都不是。
林安岚在的时候,曾和他们出生入死,多少次救他们于危难,就算平时有个头疼脑热,林安岚也会对他们关怀备至。
大伙面面相觑,谁也没开口劝。
领导嘴巴张了又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理,赵叔说的没错,秦景泽和林安岚什么关系都没有,强留人家的骨灰,怎么着都说不过去。
可于情,秦景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队长,他也不忍心秦景泽最后连个寄托都没有。
秦景泽仍旧固执的钳制着赵叔的手,没有丝毫松动。
“看来你是非要和林家作对到底了。”
赵叔抽出手,深深看了秦景泽一眼后,离开搜救站。
领导深深叹了口气,拍了拍秦景泽的肩膀:“原本是想等你休息完再告诉你,但现在你回来了,还是先收拾收拾吧,一会儿……”
“我们还要安抚和接待队员们的亲人。”
“他们把孩子交到我们手上,我们却只还给人家一盒骨灰……”
可今年,他们注定什么也等不到了。秦景泽脚步虚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宿舍洗漱……接到搜救站的电话时,王生朗的母亲都快要昏厥过去。她还记得上次和儿子打电话,儿子兴奋的说:“等过了今年,我就能申请调回家里那边的搜救站,到时候一有假期我就能回家去看你们。”...
秦景泽高大的身躯颤了颤,几乎快要站不住。
他抬眸望去,不少树的叶子已经黄了,街上的商铺都挂上了中秋的字样。
秋季是团圆的季节。
不少父母都在家里等着孩子团圆,哪怕只是一个电话,一张照片。
可今年,他们注定什么也等不到了。
秦景泽脚步虚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宿舍洗漱……
接到搜救站的电话时,王生朗的母亲都快要昏厥过去。
她还记得上次和儿子打电话,儿子兴奋的说:“等过了今年,我就能申请调回家里那边的搜救站,到时候一有假期我就能回家去看你们。”
王母等啊等,等啊等,却等来了这样的噩耗。
所有的搜救队员的父母中,她是最先到的。
抵达时,秦景泽刚洗漱完,换上蓝色的制服等在门口。
王生朗之前邮寄过队员们的照片回家,她看了好多遍,认了好多遍,知道这是他们的队长。
她红着眼,正要上去询问。
身后却传来一道娇弱的女声:“景泽……”
慕知知三两步,越过王母,冲到秦景泽的怀里:“为什么不告而别?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我一个人在边疆又有多害怕?”2
秦景泽冷着脸推开她:“该和你讲的,我都已经说清楚了,我对你早就没了感情。”
“照顾你只是基于对生命的尊重。”
慕知知顿时红了眼:“怎么可能!”
“你这话骗的了你自己,却骗不了我。”
她握住秦景泽的手:“你根本就不喜欢林安岚,不然全世界每天得癌症的人那么多,你怎么不每个都去尊重和照顾。”
秦景泽目光tຊ发沉,嘴角抿的笔直,垂在身侧的手也紧握着。
慕知知不依不饶:“你明明就是爱我的,你为什么不肯承认!?如果你不爱我,又为什么要请假陪我去边疆?”
她眼里含着泪,看上去楚楚可怜。
嘴里恶毒的话却一句句往外吐:“反正现在林安岚也死了,没人能做我们在一起的绊脚石。”
“而且我是你的福星不是吗?要不是我让你陪我去边疆,你就会和那群搜救队员一样死于非命……”
“够了!”
秦景泽厉声打断,漠然的抽出被她握着的手:“慕知知,我不爱你,请你离开。”
他说完这句,抬眸就看见不远处的王母。
王母浑身颤抖,眼里源源不断的往外流。
她听了一耳朵,只明白一件事——秦景泽身为队长,在灾情发生时请假外出。
秦景泽见过王母一面。
上次王生朗和她打视频,他还和这个老太太打过招呼。
他绕过慕知知上前,想搀扶她去搜救站。
不料王母却猛的甩开秦景泽的手,看着他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你为什么没参加这次救火?”
秦景泽身体一僵,唇角颤了颤,却说不出任何话。
见他不说话,王母眼里的恨意更加浓烈:“为什么不回答?你不是队长吗?你不是说会照顾好我儿子吗?”
秦景泽沉默,眼神一点点变的空洞。
见状,王母忍不住揪住他胸前的衣服质问:“你怎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
秦景泽整洁的制服上顿时布满褶皱。
他喉结滚了滚,声音哑到像是锯齿在磋磨。
“对不起……是我的错……”
“我不想听这些!”
王母泪流满面的说着,接着抬起手,狠狠朝着秦景泽的脸上扇去——
“你知道我儿子有多崇拜你吗?他说你在火场里救了好多人,你为什么没能救下他!?”秦景泽被问的脑子嗡嗡作响。周围其他的搜救队员跟牺牲的队员家属解释:“队长当时有事……”“队长也不能未卜先知,您们先冷静冷静。”...
‘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搜救站门口响起。
秦景泽不躲不闪,苍白冷峻的脸上很快浮上了鲜红的五根指痕。
王母掌心发麻,眼里的泪接连不断:“你还我儿子,我只剩下我儿子了啊……”
秦景泽双眼猩红,手垂在声侧紧握成拳。
不远处的慕知知刚忙上前来,心疼的去摸秦景泽脸上的红肿。
秦景泽漠然别过头,薄凉的嘴里冷冰冰的吐出一个字。
“滚。”
慕知知的手颤了颤,一双杏眼中满是落寞:“景泽……那些事情都不能怪你,而且你又不知情……”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叫你滚。”
秦景泽额上青筋暴起,已经不耐至极。
慕知知被他的暴戾的模样吓了一跳,不可置信的深深看了眼秦景泽后离开。
秦景泽深吸气,压了压胸腔里的情绪,上前去扶王母。
“您打我骂我我都认了,先进去吧,王生朗等您很久了。”
王母一双眼早就哭的红肿不堪,看路都费劲。5
秦景泽扶着她,一步步走到风雨操场的红旗下。
那里摆着的十三盒骨灰,如一顶顶沉重的阴云压在所有人心头。
王母一眼就看见了王生朗的骨灰盒,抱着他的照片哭得几乎快要昏厥。
搜救站的队员听了,又纷纷泪目。
秦景泽站在不远处看着,眼一点点红了又淡下去。
他不能掉眼泪,也不能逃避。
除了王母,还有剩下二十一位队员的亲属要接待。
如果他都撑不住了,那这些事情,又由谁来处理?
他强逼着自己冷静,一个又一个接待了队员的亲属,挨了一顿又一顿的指责。
所有人都在问:“事故发生的时候,你去哪儿了?”
秦景泽无法回答,他比所有人都要憎恨当时做出决定的自己,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绝对不会再陪着慕知知去边疆。
“你知道我儿子有多崇拜你吗?他说你在火场里救了好多人,你为什么没能救下他!?”
秦景泽被问的脑子嗡嗡作响。
周围其他的搜救队员跟牺牲的队员家属解释:“队长当时有事……”
“队长也不能未卜先知,您们先冷静冷静。”
没人冷静,没人能在失去至亲后冷静。
秦景泽拍了拍队员的肩膀:“让他们发泄情绪吧,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队员们的嘴唇张了又合上,化作无尽的沉默……
下午,日落西山。
队员亲属都陆陆续续离开,秦景泽在附近给他们定了酒店,又安排队员们一定要把他们送进酒店里。
最后,只剩他独自一个人看着这空荡的操场。
风吹起秦景泽的制服,把他的悲伤拉的又远又长,连绵不绝。
他从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包烟,正打算拿出来抽时,耳边却回响起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
“抽烟对肺不好。”
秦景泽动作一顿,浑身的血液在此刻骤然凝结,眼眶慢慢湿润,水汽蔓延浸红他的双眼。
他一点点回过头,看见林安岚就站在不远处。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防火服,言笑晏晏,像是从没离开过——
风雨操场陡然安静下来,只有树梢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和秦景泽的泪砸在地上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忽然传来呼声。“儿子,你在做什么?”是秦母。秦景泽回过头,一双丹凤眼又红又肿:“在和安岚说话。”...
“别抽烟,对肺不好。”
林安岚又说了一遍,声音清清楚楚的传经秦景泽的耳朵里。
不是幻听,是真的。
或许世界上真的有灵魂。
秦景泽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
下一秒,他手里的烟掉在地上,整个人快的像是一阵风,猛的冲到林安岚面前,狠狠抱着她。
所有的声音都在此刻消失,秦景泽只能听见看见林安岚。
林安岚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轻的像是能被风吹走:“别自责,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意外。”
谁也没想到物流长里有易燃易爆物品。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大的一场爆炸,会把物流厂炸为平地,把他们都炸的尸骨无存,连灰都没剩下……
秦景泽的泪却一滴滴顺着眼角滴落在地,喉间更是哽的说不出话。
“真的,再来一次我也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只是有些遗憾,第一次和大家一起进火场,竟然……”
林安岚的清冷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惆怅。
“你应该怪我,如果我在,说不定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秦景泽的声音又低又哑,粗糙的像是海滩边的沙砾:“要是我没有和慕知知去边疆……”
气氛陡然沉了下来。
林安岚扯了扯唇角,没有再开口。
风雨操场陡然安静下来,只有树梢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和秦景泽的泪砸在地上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忽然传来呼声。
“儿子,你在做什么?”是秦母。
秦景泽回过头,一双丹凤眼又红又肿:“在和安岚说话。”
秦母瞳孔一缩,脸色骤变:“林安岚……不是说她已经牺牲了吗?”
“刚刚新闻还播报了,难道是假的?她在哪儿?”
她四处张望,寻找林安岚的身影。
秦景泽也回头去看。
风雨操场空空荡荡,一览无遗,除了他们母子两个人没有第三个人的身影。
刚刚林安岚站的位置更是没有任何人影,只有一个黑色刺眼的骨灰盒。
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秦景泽的心急促跳动起来,心上像是被野兽生生撕下一块肉。
“刚刚……”
不等秦景泽说完,秦母脸色苍白的打断:“呸呸呸!别再说了,一会儿缠上什么脏东西就不好了。”
她抬手挽住秦景泽的手臂:“你快跟我回家一趟,你爸正在家里发脾气呢,今天林家那个管家来找他了……”
秦景泽垂着眸,脑子里满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半小时后,秦家别墅。
秦景泽一进门,就看见满脸愠怒的秦父。
他冷眼横扫过来:“你和林家的那个老疯子说了什么?他要断掉林氏和我们的所有合作!”
“你知道这样做,秦氏的损失又多大吗?”
秦景泽神色淡淡,看起来丝毫不关心秦氏的经营情况:“断了就断了,你赚的钱不是已经够让你用到下辈子了吗?”
“混账!”
秦父怒喝一声,吓的刚进门的秦母一抖,准备好的话都没说出口。
“你以为你吃的穿的从哪里来的?你以为就凭你的工资,能开的起几百万的车?”
秦父冷哼一声:“我告诉你,那个姓赵的要什么你都赶紧给他!否则……”
“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