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爬上山顶,大家几个吵闹着要去仅有的一家店里吃冰。我一眼瞄到不知什么时候先上来的傅淮尘和花蕊端着一盒树莓,在树下的长椅上你一颗我一颗的互相投喂。两人不时对视,目光之中情意绵绵。他揽着她的肩,她倚在他颈窝里,不论他俯首,还是她抬头,都可以轻易的碰到对方的唇。我的心刹时抽紧,比树莓还要酸上十倍。...
撒下这样的弥天大谎,我好怕老天爷看不过去,弄三个炸雷来霹我。
事到如今,我只能用这个借口,来维护我的尊严。
包厢里的人许是见我们久久没有回去,出来找我们,此时全都站在包厢门口。
他们什么时候出来的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他们全都听到了我最后说的那句瞎话。
大家都看着我,很震惊。
笑着趴在阿姨的肩膀上,我像从前一样的和她撒娇,“阿姨,以后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男朋友知道了会不开心的。”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心口那里的疼痛不断漫延,我咬紧牙关硬生生的忍着。
接近凌晨的时候,他给我发了条微信,“真的有男朋友了?他是谁?”
我盯着手机屏幕一眼不眨的看了好久,直到看得眼睛都酸了。
不论他是谁,总之不是你,你又何必问那么多?
我把手机调成静音后扔在床尾,没有回复。
我有没有男朋友,他是谁,都是我的事,和他无关,我没有必要说给他听。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大大的熊猫眼,约了几个高中同学去爬山。
经过昨天的事,我特别不想见傅淮尘。可两家离得太近了,连偶遇都变得稀松平常。想要不见他,唯有躲出去,这就是我去爬山的初衷。
我的运动细胞很发达,之前爬山涉水之类的活动,都是我的最爱。
在傅淮尘和我划清界线之后,我突然变了,不再喜欢过于激烈的运动,也不喜欢过于喧闹的人群,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呆着。
相较于结伙去爬山,我更喜欢找个安静的地方看书或发呆。可为了避开一些人和事,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等我收拾好自己打开家门,恰好傅淮尘挽着花蕊正开着门穿鞋。
“清风哥,嫂子。”真是流年不利,又碰上了!我打了个招呼,不准备多说。
“行,挺准时,走吧,楼下我叫了车。”
我一愣,“你们也去?”
“不然呢,让你一个人出去浪吗?”傅淮尘斜着眼睛看我,眼底戏谑的意味极浓。
我只觉心里拨凉拨凉的。
爬个山你们去凑什么热闹啊,就不能让我清静会儿吗?
怎么办,不去了?可活动是我发起的,我要是中途撤了,那几个小丫头片子还不得杀到我家来掐死我呀。
要不是有人在,我真想抽自己一嘴巴。
为了不看他们俩才想要出去的,结果却把人弄到眼皮子底下来了,我这是自己找虐呢。
真是!
彼时的我没能预知,就是这次爬山,让我和傅淮尘之间的关系走到又一个冰点。
他在一点点的消耗着我的喜欢,那时我想,其实他这样也挺好,我忘不掉的,他在帮着我遗忘。
当我那些喜欢被磨光,我就彻底的解脱了。
几个同学在山脚下集合,都是平时玩得很好的。这是我们放暑假后第一次相聚,女孩子的友谊是明媚和快乐的,我们抱在一起又笑又叫,乐得不行。
她们都知道我和傅淮尘那点破事,之前经常开玩笑说我和他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姻缘。
虽然我曾郑重的澄清过,但在同学们眼里,那只是我的一面之辞,并不可信。
在大家眼里,我是应该和傅淮尘一起的。
可傅淮尘当着我的面牵起另一个女孩的手,她们看不明白了,一个劲儿的给我使眼色,八卦之火在她们眼里烈烈燃烧。
我能说什么?说我一直是单恋,他从来都把我当成妹妹?还是说玉女没能耐留住金童,造成如今身单影只的局面?
这些都是事实,我却什么都不能说,只有苦笑。
“傅淮尘,你的女朋友,你给大伙介绍吧。”
花蕊趴在傅淮尘怀里,娇羞地笑着,显然她是被宠爱的那个。
“哟,什么时候多个女朋友啊?和一二以后的数字没关系吧。”张青青心直口快,完全没把我的暗示放在眼里,扯着嗓门儿就吼。
我对傅淮尘的感情,这些姐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当年我被他当众大骂的事情,她们也都是知情人,还为此回骂了傅淮尘好几天。
张青青这家伙特别护短,想必是想着法儿的给我讨公道呢。
我无奈抚额,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长点心,给你的好姐妹儿留点面子好不好!
“她未嫁,我未娶,男女朋友不是很正常?”傅淮尘明显的不悦。
“你们俩不是......唔......”
离张青青最近的刘梓不想看我尴尬,仗着个子高胳膊长一把捂住她的嘴,倒拖着她走,“废什么话,有什么可介绍的,穿上马甲就不认识了?赶紧爬山。”
爬山是个体力活儿,不适合她们这些打小就只会读书的货。才走到半山腰,一个个就累得不行了,强拖着自己坐在树荫下伸着舌头休息乘凉。
她们全都围着我,欲言又止。那想说却又怕伤害我的德性,既好笑又暖心。
今天幸好有她们,不然我会被傅淮尘妥妥的当狗虐。
“我就说一次啊,以后谁也不能再问了。当年定娃娃亲的事情不过是老一辈的玩笑,他一直拿我当妹妹。是我会错意,和他无关。花蕊才是他喜欢的女孩,已经见过家长了,他们以后会在一起。”
“那你呢小月,别告诉我们,你对他的喜欢是假的。”
我苦笑,怎么会是假的,为了傅淮尘,我连自己都差点舍弃了。
“强扭的瓜不甜,他是他,我是我。看不得我孤身的话,你们家里的表哥啊堂弟什么的,挑人才好的给我介绍介绍呗。”
“小月,你难过死了吧。”
我侧过头去看远处绽放的一朵小雏菊,好久好久,“会过去的。”
众人一片唏嘘,纷纷感叹世事多变、人心不古,接着又情绪高涨的说回去后大面积撒网、重点捕捞,誓要给我找个比傅淮尘好一百倍的男朋友。
我拗不过她们,只好任由她们胡诌。
好容易爬上山顶,大家几个吵闹着要去仅有的一家店里吃冰。我一眼瞄到不知什么时候先上来的傅淮尘和花蕊端着一盒树莓,在树下的长椅上你一颗我一颗的互相投喂。
两人不时对视,目光之中情意绵绵。他揽着她的肩,她倚在他颈窝里,不论他俯首,还是她抬头,都可以轻易的碰到对方的唇。
我的心刹时抽紧,比树莓还要酸上十倍。
不想让自己受罪,我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山顶那么大,找个看不到他们影子的地方还是很容易的。
刘梓跟在我身边,不住的小声叨咕,她说傅淮尘没良心是个瞎子以后肯定会后悔,她说那花蕊一看就不简单,她分明就是特地做给你看的。她说花蕊很有茶的特质,我傻了叭叽的性格哪是她的对手。
她一脸的义愤填膺,我没打断她,等她发挥完毕,才告诉她我和傅淮尘早就是过去式,不要再提了。
她咬牙切齿的数落我的没用,那样子,倒像是为我的婚姻大事操碎了心的老母亲。
我理解她维护我的心意,只是事实就摆在眼前,我已经自动远离傅淮尘,多说无益。
而且喜欢他是我的事,与他无关。
他喜欢花蕊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各人自扫门前雪吧。
刘梓对我是恨铁不成钢,她说这年头的男人都喜欢白莲配绿茶,我这种圣母级人物,肯定是要输的。
我无心和她争辩,只在一旁给她当听众,不时的递水给她润喉咙。
张青青打来电话,说她们在那边发现一株长在峭壁上的桃树,结满果子,要我们过去看。
桃树有得是,但长在峭壁上的桃树却罕见,我和刘梓赶忙找过去看稀奇。
我们过去时,张青青她们都趴在护栏上叽叽喳喳的讨论桃树是如何在贫瘠的石缝之中获取养分,从而把自己养得这么膘肥体壮、子孙满堂的。
东边朝阳的坡上确实长着一株超级大的桃树,斜斜地插在崖壁上,结满了大大小小的桃子,坠得树枝沉沉的弯着。树尖儿上不少桃子已经长出红脸蛋儿,带着几分成熟的风韵。
我拉着刘梓凑过去,那是片几乎垂直上下的山崖,崖壁盘踞着不少山藤。山谷里弥漫着薄雾,隐约的能看见崖底的小溪缓缓流淌和林立的树木苍苍莽莽。
我看着桃枝离我很近,似乎伸长手便能够到,绿盈盈的果实摇摆着,好像在和我说话,勾着我把它采撷。
我玩心大起的爬上栏杆,不顾姐妹们的阻拦,伸手去抓伸出来的一根桃枝。
不知是我人品问题,还是栏杆年久失修不足以承受我的重量。我只觉一阵眩晕,人便大头朝下栽了下去。
听到她们的尖声呼叫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坠崖了,立刻冒出一身冷汗,死亡的恐惧紧紧攥住我的神经。
我还没谈场真正的恋爱,还有父母需要孝顺,还有大把的青春年华没来得及挥霍,我不想死啊!
也许是我命不该绝,也许是我从前登高爬树之类的事情干得多,体力和柔韧性都不错,加上反应够快,生死存亡时刻,及时伸手扯住石缝里伸出来的一根藤,这才止住去势,把自己挂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