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臣留给王爷的药，可以活血化瘀。”太医起身，把药膏递给凤姝澜，“杖伤不容忽视，王妃晚间再给王爷涂上一次。臣去开个方子，王妃稍后派个人去太医院抓药，每日两次给王爷煎了服下。”凤姝澜嗯了一声：“有劳柳太医。”...
凤姝澜不想理会刁蛮跋扈的五公主，举步走进屋子。
迎面一股子药味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望着内室正在给战王处理伤势的太医，眉眼微深。
长青站在床头，转头看见凤姝澜进来，表情一冷：“只因为一份休书，王妃就把事情闹这么大，甚至不惜让楚侍郎进宫告御状？”
凤姝澜没理他，若无其事地走进内室，随意看了一眼太医手里的药：“太医，王爷伤势怎么样？”
太医转过身来，草草给凤姝澜行礼：“臣正在跟王爷上药，请王妃恕臣不能全礼。”
“无妨。”凤姝澜站在床前，看着趴在床上的晏淮，眉头微皱，“王爷伤得这么重？”
晏淮闭眼趴在床上，结实的脊背上鲜血淋漓，原本流畅的脊背线条因为杖伤肿高，看起来惨不忍睹。
哪怕伤已经清理过，涂上了一层晶莹的药膏，乍一看依然吓人。
“王爷伤得这么重，不都是拜王妃所赐？”长青冷道，“王爷一片真心对待王妃，倒从未想过，王妃竟如此狠心。”
“伤在身上，不过静养一段时间。”凤姝澜瞥了他一眼，漠然开口，“伤在心里，足以让人生不如死。”
长青一噎，顿时无言以对。
“这是臣留给王爷的药，可以活血化瘀。”太医起身，把药膏递给凤姝澜，“杖伤不容忽视，王妃晚间再给王爷涂上一次。臣去开个方子，王妃稍后派个人去太医院抓药，每日两次给王爷煎了服下。”
凤姝澜嗯了一声：“有劳柳太医。”
“这是老臣职责所在。”柳太医连道不敢，“接下来只要按时服药换药就行，三天之后，老臣会来查看王爷恢复状况。”
凤姝澜淡道：“多谢。”
柳太医写了方子，把需要抓的药和用法用量交代得很详细，之后才拎着药箱起身告辞。
凤姝澜命长青把太医送出去。
长青有些不情愿，却在凤姝澜冷冷的眼神逼视下，不得不遵命照办。
凤姝澜很快关了房门，转身走到床前，看着晏淮闭眼趴在床上的虚弱模样，一贯冷峻的脸上此时苍白没有血色，额角的发丝被冷汗打湿，无端多了几分柔弱风情。
凤姝澜目光微转，看着他垂在床沿的手，沉默须臾，伸手执起他的手腕。
然而她刚触碰到他，原本闭着眼的晏淮骤然睁眼，手掌利落地翻转间，狠狠地擒住了凤姝澜纤细的手腕。
凤姝澜被他勒得生疼，却只是清清冷冷地看着他：“放手。”
晏淮语气漠然：“滚出去。”
“若我不滚呢？”凤姝澜冷笑，带几分嘲弄，“王爷还能站起来，把我扔出去不成？”
晏淮薄唇抿紧，一双黑眸冷若寒冰。
凤姝澜慢吞吞地伸出左手，把他擒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强硬掰开：“我怀着身孕呢，王爷最好别对我动粗。”
晏淮倏地沉默下来，有些厌烦地闭上眼。
凤姝澜顺势搭上他的手腕。
晏淮察觉到异常，睁开眼，冷冷甩开她的手：“你要干什么？”
凤姝澜捏着他手腕不放，左手在他受伤的脊背上拍了拍：“老实点，别乱动。”
晏淮肌肉一颤，脸色又白了几分。
凤姝澜摸着他的脉，感受着指尖下异常的脉象，眼底逐渐浮现震惊之色，不敢置信地盯着晏淮俊美苍白的脸。
心头骤然慌乱，像是心脏被攥紧。
凤姝澜怔了好一会儿，才放开晏淮的手，脸色竟是比他更冷更白。
噬心蛊。
一种可以让正常人变得狂躁嗜杀的蛊毒。
此时已是蛊虫幼期。
凤姝澜闭了闭眼，压下胸腔里翻滚的情绪波动，像是终于明白了晏淮突然性情大变的原因。
所以前世，晏淮是因为知道自己中了这种该死的蛊，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所以才给了她休书？
她不确定。
但如果这就是真相，那么曾经怎么想也想不通的不合理之处，到此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这个蠢货。
自以为是的蠢货。
凤姝澜放开他的手，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眼底色泽幽深寒凉。
楚国战神？
根本就是一个蠢得无可救药的蠢货。
凤姝澜冷冷看了晏淮一眼，转身往外走去，嗓音若冰：“即刻把他抬进霜华院，他要是不同意，就把他打晕了抬过去。”
去而复返的长青正想说王爷不同意，听到这句话之后，默默把话咽了回去，随即不解地看着凤姝澜走出去的身影。
王妃好像很生气？
比一早上拿到休书时还要生气。
可御状明明是王妃的父亲去皇上面前告的，应该是出于王妃的授意，所以王爷被打了一顿，王妃应该很高兴才对。
这会儿又在生气什么？
凤姝澜走进霜华院，在房门外屏退左右，独自一人走进暖阁，倚靠着锦榻坐了下来，怔然望着窗外。
谁给晏淮下的蛊毒？
蛊毒是不是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不，噬心蛊幼期只是偶尔发作，会使人心智狂躁，但还没到失控嗜杀的地步。
而且……
凤姝澜想到前世。
晏淮是七年之后才在宫宴上弑君……所以弑君一事，本就是他被蛊毒操控之下，无法控制的行为？
凤姝澜闭上眼，心里一阵阵酸疼，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可她没时间沉浸在对晏淮的气恼和心疼之中，她需要尽快弄清楚真相，找出解蛊的方法。
前世最后的赢家是顾贵妃。
所以，给晏淮下毒之人会是顾贵妃吗？
如果是她，那她这个时候把楚云皎送进战王府的决定似乎不太合理，因为晏淮若失控，极有可能伤了楚云皎。
除非……
凤姝澜抬手揉着眉心。
皇族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下，果真是凶险重重，让人防不胜防。
一个身份尊贵的皇子都能着了别人的道，何况是其他人？
“王妃。”盛夏站在窗前，有些担心地看着凤姝澜，“王爷又惹王妃生气了？”
凤姝澜回神，缓缓摇头：“不是。”
盛夏拧了拧眉：“王妃，奴婢在楚家祠堂听到了宸王和二姑娘说的话。”
凤姝澜微默，眯眼道：“他们说了什么？”
“当时他进祠堂时，陈姨娘也在场，宸王还安慰了二姑娘。”盛夏皱眉，“还说他会再想办法，让二姑娘先在家好好静养几日。”
凤姝澜眸子微深：“所以楚云皎接近晏淮，是出于贵妃和宸王授意？”
盛夏点头：“应该是。”
凤姝澜沉默思忖着，好一会儿，才又开口：“盛夏，稍后用完午膳，你去给我抓些药回来。”
抓药？
盛夏不解：“按照柳太医给的药方子抓吗？”
“嗯，去外城药铺子抓药，抓回来的药别让任何人看见。”凤姝澜嗓音清冷，眼神幽深，“柳太医的药方让宝蝉去太医院抓。”
盛夏不解：“王妃？”
“不要问太多，照做就行。”凤姝澜说着，吩咐道：“你去把长青叫进来。”
“是。”盛夏转身离去。
可她母亲那时鬼迷心窍似的，非楚元忠不嫁，为此还跟父亲兄长生了嫌隙，这么多年下来不管过得好不好，她从未跟自己的亲人诉过苦，甚至连来往书信都极少。前世若不是凤姝澜出了变故，她母亲不会主动提出和离，还带她回了琅琊城。...
没过多久，长青奉命而来。
虽看起来还是有些不高兴，却是乖乖给凤姝澜见了礼。
凤姝澜执一盏茶，斜倚雕花锦榻，低垂的眉眼泛着几许淡漠光泽，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与世隔绝似的。
听到长青的声音，她漫不经心地抬眼，开门见山说道：“长青，你是王爷的贴身侍卫，我暂时只信任你。”
长青不明白她的意思，沉默片刻：“王妃有了身孕，还是拿着休书离开战王府吧。”
“你也想挨板子？”凤姝澜皱眉，语调平静而漠然，“我跟王爷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掺和？”
长青冷道：“属下是为了王妃——”
“看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凤姝澜淡淡一笑，“既然如此，何不实话实说？”
长青抿唇不语，说了也没什么意义。
何况王爷根本不让说。
沉默了好一会儿，长青复又开口：“王妃若是担心被休之后无处落脚，可以考虑去琅琊城，他们会庇护你。”
凤姝澜听到这句话，瞳眸微缩，心头翻起滔天巨浪。
琅琊城？
长青为什么会提到琅琊城？
当年她母亲嫁给父亲时，琅琊城姬氏一族无人同意，都说楚元忠配不上姬氏女儿。
可她母亲那时鬼迷心窍似的，非楚元忠不嫁，为此还跟父亲兄长生了嫌隙，这么多年下来不管过得好不好，她从未跟自己的亲人诉过苦，甚至连来往书信都极少。
前世若不是凤姝澜出了变故，她母亲不会主动提出和离，还带她回了琅琊城。
晏淮怎么会想到让琅琊城来庇护她？
难不成前世这个时候，晏淮已经算到她接了休书之后会去琅琊城？
或者说……他原本就在琅琊城做好了万全准备？
凤姝澜越想就越觉得那些曾经想不通的事情，此时隐隐都有了答案。
轻轻闭了闭眼，凤姝澜压下心里翻江倒海的情绪，淡淡问道：“晏淮身上的毒蛊是何人所为？”
长青猝然抬眸，震惊地看着她：“王妃？”
“怎么？”凤姝澜睁开眼，美眸中寒光慑人，“奇怪我怎么会知道？”
长青惊到语无伦次：“我……属下，王妃怎……怎么会……”
凤姝澜再扔一句惊人之语：“如果我告诉你，晏淮的蛊毒我能解，你还会劝我离开吗？”
扑通！
长青猛然跪了下来：“属下该死！”
凤姝澜不发一语地看着他。
“求王妃救救王爷，王爷他……”长青眼眶发红，语调不稳，“他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故意想逼王妃离开……”
果然如此。
哪怕已经猜出了答案，此时听到长青亲口说出来，凤姝澜依然无法克制的心头一紧。
她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长青回道：“去年成了亲之后，王爷就时常觉得身体不适，初时只以为是常年待在边关受伤留下的病根，王爷没放在心上，可年前状态越来越差，有时候脾气失控，属下觉得很奇怪。”
凤姝澜沉默着，想到成亲之后那头半年里，晏淮从来都是一副沉稳自持的矜贵模样，只有在两人独处时才会放松下来。
晚间用膳时，他会耐心与她说着宫里的规矩，询问她在王府过得惯不惯，有没有人欺负她，偶尔也会说一说他在军营里的事情。
但是掌兵权的王爷很忙，每天早出晚归，不是进宫上朝就是去军营练兵，她经常只有晚上才能看见他。
但前半年真的挺好的，他们的感情没有任何问题。
想到那半年里他们从拘谨到温馨的相处模式，哪怕最挑剔的女子，都挑不出他有什么不好。
可是后来几个月他变了，回来得越来越晚，不再踏进霜华院，总是让嬷嬷过来告诉她：“王爷说他今晚会忙到很晚，让王妃娘娘先睡，不用等他。”
凤姝澜起初确实相信他太忙，可随着他晚归的次数越来越多，心里不免就生出疑虑。
锦麟院连通着他的书房，晏淮常常在书房处理完公事就在东侧殿卧房休息，天不亮又早起离开，一整天不见人影，但他真的忙到连跟她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异常，所以才故意做出冷漠姿态，然后等一个最佳的休妻时机？
凤姝澜冷笑，还真是思虑周全，用心良苦啊。
“王爷虽年纪轻，可少年时就习惯了隐忍，控制情绪对他来说比吃饭喝水还简单。”长青低着头，语调平稳恭敬，“属下跟在王爷身边多年，从未见他真正失控过，但年前这几个月，王爷总是莫名其妙就发脾气，总是烦躁暴怒，找不到原因。”
凤姝澜淡道：“没有召太医看？”
长青缓缓摇头：“王爷担心请太医惊动宫里，请军医又怕引起军中不安，就选了个日子乔装打扮，去了一家不太惹眼的酒楼，那晚属下在皇城里请了一位医术精湛的大夫，在酒楼给王爷把了脉。”
“大夫怎么说？”
“大夫当时不知王爷的身份，但试脉之后就惊住了，说王爷被一种蛊控制，而且已有八九年之久。”
凤姝澜皱眉：“八九年？”
长青抿着唇点头：“那大夫还说，蛊毒几乎无人可解，这种蛊在人体内饲养寿命很长，一般活十五到二十年不成问题，虫卵时期无知无觉，后期随着它渐渐长大，不会像卵时那般温顺，会暴躁，它的情绪会影响饲主的情绪。”
“大夫没有可解之法？”
“没有，他说除非找到下蛊之人。”长青黯然摇头，“但就算找到下蛊之人，也不一定能解。”
而且八九年前下的蛊，现在上哪儿去找下蛊之人？
暗卫秘密查了三个月，毫无所获。
凤姝澜沉吟片刻：“你什么时候跟着晏淮的？”
“七年前。”长青说着，忍不住难过，“属下跟随王爷的时间还没有蛊虫来得久。”
凤姝澜沉默片刻，目光落在眼前这个忠心侍卫的脸上：“长青，我肚子里有了晏淮的孩子，这是他唯一的血脉承继。”
长青点头：“属下知道。”
“所以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凤姝澜语气平静，“我跟他是夫妻，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我是他孩子的母亲。”
长青明白她的意思，低着头说道：“王妃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属下一定照办。”
长青道：“王爷身边有暗卫。”“暗卫？”凤姝澜眉眼微动，“那……”“他们跟在王爷身边才五年，所以也不知道蛊毒的事情。”长青像是知道凤姝澜在想什么，不无遗憾地说道，“暗卫是王爷命人暗中训练的，暗卫营不在京城，不过他们神出鬼没，送信没问题。”说着，长青声音小了许多：“王妃身边其实也有两位女暗卫，是王爷安排保护您的，若无特殊情况，她们一般不会出现。”...
凤姝澜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平静开口：“晏淮为什么跟楚云皎亲近？”
长青只犹疑了一瞬，便实话实说：“王爷只是做戏，想让王妃死心早些离开王府。”
他没说王爷为了做戏，强忍着跟楚云皎亲近之后，暗地里不知道要洗多少次手，恨不得搓掉一层皮才罢休，被楚云皎触碰过的衣袍都让他拿去扔了。
凤姝澜扯了扯唇角，不置可否：“我父亲只是个三品侍郎，被王爷休出门的王妃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他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女子本就柔弱，在家里倚靠的是父亲和母亲。
可说到底，这个天下是男人的天下。
一个被皇族休弃的女子，一来早已不是完璧，二来有皇族的身份压着，再嫁自然不可能——虽然她也没打算再嫁。
父亲是三品官，官职不低，但在权贵遍地的京城，一个三品官真的拿不出手，何况楚家是后起之秀，比起那些积攒了上百年底蕴的世家来说，不值一提。
凤姝澜被休出去，可想而知会遭到多大的耻笑羞辱，京城将再无她的容身之地。
“琅琊城会有人接王妃过去。”长青低头支吾着，扛不住王妃威压，索性把王爷的计划全卖了，“只要王妃活着，其他什么都不重要，王爷说痛苦是一时的，随着时间过去，早晚都会淡化。”
凤姝澜嘴角浮现冷笑：“他倒是比谁都聪明。”
长青默默低下头。
“既然他如此为我着想，我肯定不会辜负他的好意。”凤姝澜语气冷冷，“待解了他的蛊毒，我一定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远走高飞，从此不碍他的眼。”
啊？
长青愣了愣，抬头看向凤姝澜，这……这不太好吧？
“我还有些事情想问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凤姝澜很快回到正题，“晏淮十四岁上战场，这些年有没有人试图谋害过他？”
长青略作思忖：“在战场上有人算计是正常的，两军交战，除了正面拼杀，也有阴谋诡计。”
“自己人呢？”
长青摇头：“王爷培养出来的那些将军个个骁勇善战，忠心耿耿，不会对王爷不利。”
凤姝澜沉默片刻，缓缓搁下茶盏：“所以你也想不出，王爷体内的蛊是谁下的？”
长青点头：“属下确实不知。”
“你稍后让侍卫统领过来一下，从今晚开始，你们二人负责把王府前院内院的防守重新布置。”凤姝澜没再多问，径自做了安排，“在皇权允许的范围之内，尽可能地严密周全，必须保证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王妃放心，属下一定办妥。”长青应下，在防护安全方面他不会出岔子，“府里的守卫一直都很严密，只是五公主跟王爷一母同胞，方才王妃又不在家，下人们不敢拦她的驾，所以才让她有机会进锦麟院探视王爷。”
凤姝澜嗯了一声：“如果我想送一封信去琅琊城，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最快送到，并且保证不会被任何人截获？”
长青道：“王爷身边有暗卫。”
“暗卫？”凤姝澜眉眼微动，“那……”
“他们跟在王爷身边才五年，所以也不知道蛊毒的事情。”长青像是知道凤姝澜在想什么，不无遗憾地说道，“暗卫是王爷命人暗中训练的，暗卫营不在京城，不过他们神出鬼没，送信没问题。”
说着，长青声音小了许多：“王妃身边其实也有两位女暗卫，是王爷安排保护您的，若无特殊情况，她们一般不会出现。”
凤姝澜诧异：“我身边也有暗卫？”
“是。”
凤姝澜正要再问，外面一阵脚步声匆匆而来，宝蝉疾步跨进门，急急禀道：“王妃，宫里来了人，正往内院而来。”
凤姝澜眉目骤冷：“盛夏，拦住外面。”
“是！”盛夏飞身而去。
宝蝉默了默，小声说道：“王妃，是贵妃娘娘派来的女官。”
“无妨。”凤姝澜表情清冷，“让盛夏先拦着就是。”
“是。”宝蝉没再说话。
“王府加强守卫，必须保证任何外人进不了内院。”凤姝澜转头看向长青，再次叮嘱，“今晚我跟你的谈话，不必告诉给晏淮。”
“是。”
“另外你安排一个可靠之人，夜间出去给我寻一些东西回来。”凤姝澜声音略低，“蟾蜍，蛇，蝎子，蜈蚣，壁虎……全部要活物，除了我之外，不要让别人知道。”
长青脸色微变，正要问王妃要这些毒物干什么，却见凤姝澜已经站起身，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服，抬脚往外走去。
长青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默默点头：“是。”
凤姝澜带着宝蝉走出内院，远远就看到被拦在前院的女官，或者也可以说是女医。
贵妃身边养了个擅医术的女官，名叫柳清溪，年纪不大，二十岁出头，贵妃身边的宫女都恭恭敬敬地喊她一声姑姑。
凤姝澜看见这个人，就明白了她来的目的。
“王妃来了！”宝蝉提醒一声。
“王妃。”熊嬷嬷转身，朝凤姝澜行礼，“贵妃娘娘派了柳医女过来，说是给王爷煎药。”
女官抬眼朝凤姝澜看过来，面无表情，眼神里甚至流露出一些孤高傲然。
“奴婢柳清溪，参见王妃娘娘。”女官屈膝行礼，动作很标准，但面上并无一丝恭敬之色，“奴婢奉贵妃娘娘之命，前来给王爷煎药。”
“煎药？”凤姝澜微微诧异，似是不解，“战王府会煎药的下人多得是，怎么敢劳烦贵妃娘娘亲自派人过来？”
柳清溪垂眼说道：“她们不懂药理，贵妃娘娘不放心，非得奴婢亲自过来盯着。”
“娘娘是担心我对王爷不利？”凤姝澜皱眉，面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不悦，“晏淮做错事在先，我一时气不过才回娘家走了一趟，并不是故意想害他挨皇上这顿打，我……我以为皇上最多训斥他一顿……”
说到最后，语气无法克制地染了些许心虚。
“贵妃娘娘并没有怪罪王妃。”柳清溪解释，“娘娘只是太过担心王爷，而奴婢恰好又懂医理，所以才让奴婢过来盯几天。”
凤姝澜沉默一瞬：“既然如此，就劳烦姑姑受累了。”
柳清溪欠身：“不敢，奴婢职责所在。”
凤姝澜倒也不恼，就这么安静地端着水，直到晏淮妥协，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温水。她才满意地勾了勾嘴角：“这才乖。”这种像是夸奖宠物的语气，毫无意外地让晏淮黑了脸：“别以为本王受了伤，你就可以发号施令。”...
职责所在？
凤姝澜眸心暗了暗，转头吩咐熊嬷嬷：“煎药一事劳烦柳姑娘，嬷嬷负责给柳姑娘打个下手，等药煎好了就端过去给王爷服下。”
熊嬷嬷点头：“是。”
“我不喜欢内院进外人，也不想闻到太刺鼻的药味，所以你让人在厨房安置个炉子，给柳姑娘煎药用。”凤姝澜说着，补了一句，“王爷最近养伤，别让其他不相干的人进府。”
熊嬷嬷对凤姝澜的吩咐照单全收，没有任何疑问：“王妃放心，老奴一定让人把王府守好了，绝不让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擅自进王府，打扰王爷养伤。”
凤姝澜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柳清溪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凤姝澜的背影。
乱七八糟的人？
她说的应该是楚云皎。
“听王妃语气不悦，看来气还没消呢。”柳清溪收回视线，与熊嬷嬷一并往厨房走去，“贵妃娘娘原本想召王妃进宫一趟，但想着王爷这会儿需要有人在旁照看着，就让奴婢过来安抚一声，说王爷最近有些不像话，等伤势有所好转，她一定亲自教训王爷，绝不让王妃受了委屈。”
熊嬷嬷笑道：“贵妃娘娘一向对儿子严苛，对儿媳宽容，有这样的婆母是王妃的幸运。”
两人说笑着离去。
盛夏却是耳尖，转头瞥了一眼柳清溪，把她的话重复一遍给自家主子：“贵妃娘娘对儿媳宽容？今早楚云皎可是亲口说的贵妃娘娘要给她赐婚，且还是做王爷正妻……也不知道柳医女和楚云皎这两人，到底谁说的更可信一些。”
凤姝澜没说话，她并不在意谁的话更可信。
横竖所有想对他们不利的人都是敌人，眼下她无法弄清楚暗地里想对付晏淮的人有多少，只能尽可能地防着。
除了能完全相信的自己人，其他人皆一视同仁地抱着防备态度便不会有错。
“盛夏。”进了内院，凤姝澜吩咐，“你在小厨房再弄个煎药的炉子，注意通风，明日一早比柳清溪提前一炷香时间开始煎药，这期间除了你、宝蝉和熊嬷嬷之外，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霜华院。”
盛夏微微一惊，这才明白王妃让她出去抓药是什么意思：“王妃怀疑柳太医开的药有问题？”
“药方肯定没问题，他开的药也没问题。”凤姝澜语气微冷，“但煎出来的药有没有问题，就不好说了。”
盛夏点头：“奴婢明白。”
凤姝澜推门走进屋子，命盛夏在外面守好了，她安静走到床边，看着趴在床上看书的晏淮：“王爷这是不疼了？”
晏淮侧着身体，光线透过窗户打在他脸上，衬得侧颜冷白如霜：“这里不欢迎你。”
“王爷搞错了。”凤姝澜淡淡一笑，“此处是我的卧房，也是我们的新房，怎么能不欢迎我？”
晏淮转头盯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爷难得受这么重的伤，暂时应该没办法动武吧。”凤姝澜站在床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脸，“所以养伤这段日子，还请王爷乖一点，否则吃苦头可是你自找的。”
吃苦头？
晏淮冷笑：“你要报复本王？”
“怎么能说是报复呢？”凤姝澜温柔一笑，“伺候王爷本就是妾身应尽的责任，王爷受了伤，洗漱什么都是问题，虽然这两天天气还不是很热，但王爷是个爱干净的人，应该希望有人给你擦擦身子吧？”
晏淮脸色微变，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如果王爷想让楚云皎过来服侍你，我也不是不能同意。”凤姝澜扬唇，笑得无比愉悦，“只是她现在同样有伤在身，只怕自顾不暇，没时间照顾另外一个伤患。”
晏淮嗓音沉冷：“本王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狠心肠？”
“王爷以前也没做过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凤姝澜淡笑，“女人嫉妒起来是很可怕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晏淮眼神幽沉，不发一语。
凤姝澜走到桌前倒了杯温水，转身递给晏淮：“喝点水吧。”
晏淮道：“让长青进来。”
“他有事要忙。”凤姝澜把茶盏递到他嘴边，态度强硬，“府里的守卫需要重新布置一下，长青和侍卫统领着手去安排了，今晚王爷见不到他。”
晏淮面色骤冷：“谁允许你擅自调动府里的守卫？”
“一个虚弱的伤患，就该安安心心养伤，其他的什么都别管。”凤姝澜皱眉，“喝水。”
晏淮抿唇僵持着。
凤姝澜倒也不恼，就这么安静地端着水，直到晏淮妥协，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温水。
她才满意地勾了勾嘴角：“这才乖。”
这种像是夸奖宠物的语气，毫无意外地让晏淮黑了脸：“别以为本王受了伤，你就可以发号施令。”
“王爷就算不受伤，我难道就不能发号施令？”凤姝澜挑眉，“王爷是不是忘了，当初娶我进府时，你亲自说过，这王府里的一切我都可以做主，甚至比你这个王爷说话管用？”
晏淮语塞。
当初他确实说过，而且召集了王府里所有的管事下人，宣布王妃在府里的绝对地位，任何事情——只要是自家事情，王妃都可以全权做主。
因为他要管顾军营，王府琐事没时间过问，大事小事只要请示王妃就成。
没想到今日竟被她拿捏了这一点。
“你让长青过来。”晏淮面色极冷，“本王会重新制定王府规矩，你这个王妃已经是个下堂妇，从此无权过问——”
凤姝澜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力道不大，但足以让晏淮闭嘴。
“你现在是个伤患，若不想吃太多苦头，就别再动不动提什么‘休书’，‘下堂妇’之类的字眼，否则今晚自己擦身，自己去如厕，我不会让任何人帮你。”
晏淮表情肉眼可见地青了青，咬牙怒道：“你给我滚出去。”
凤姝澜转头把茶盏放在桌上茶盘里，嗓音透着闲适：“别再对我横眉竖眼，说话的语气也最好客气一点，毕竟你的命运现在掌握在我的手里，若是惹我生气，我会让你体会到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说完这句话，她当真转身走了出去。
房门被带上的那一瞬间，晏淮感觉屋子里又暗了下来。
面上所有的冷漠一瞬间褪尽。
他抿唇望着房门方向，眼底划过一抹黯然，久久沉默。
“王爷误会了，妾身是真的心疼。”凤姝澜语气淡淡，“但王爷自己犯了错，就该付出一点代价。妾身不可能因为心疼，就当此事没发生过。”晏淮冷漠疏离，索性闭上眼。凤姝澜安静坐在一旁看着，直到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王妃。”...
晏淮受伤，王府里很多事情都得凤姝澜拿主意。
但偏偏此时无法兼顾外面。
凤姝澜必须确保内院安然，不会混进任何不该混进的东西。
傍晚时分，盛夏把药抓了回来。
凤姝澜亲自配好药材，告诉宝蝉该如何煎煮，之后便转身离开小厨房，命侍女端盆温水过来。
内室灯火明亮，映照着床榻上一袭白衣的男子越发出尘俊美，一头黑发铺散下来，少却平日里展露于人前的疏离冷漠，多了几分凡人该有的虚弱，显得人人敬畏的战神不再高不可攀。
听到开门声，晏淮转头看来。
见凤姝澜这么快去而复返，他面色顿时又冷了下来：“别以为把本王拘在霜华院，本王就会改变主意。”
凤姝澜端着温水走进内殿，把盆放在架子上，沉默地转身走到床边，抬手掀开晏淮腰间薄被。
“你干什么？”晏淮表情微变，骤然直起身子想抓回薄被，不料却扯到身后的伤，疼得脸色一白。
“我要帮王爷擦身子。”凤姝澜悠悠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王爷这般抗拒，难不成想要侍女过来帮你？”
晏淮咬牙怒瞪着她：“滚出去。”
凤姝澜淡笑：“你想要盛夏还是宝蝉？”
晏淮薄唇抿紧，重新趴回床上：“让长青进来。”
“长青很忙，暂时没时间伺候你。”凤姝澜不理会他，再次掀开他的被子，并动手开始脱他的衣服，“王爷身上有伤，最好配合我，否则最后难受的还是王爷自己。”
晏淮微僵，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本王今晚不用擦身。”
“今晚不用，明晚不还是要擦吗？”凤姝澜睨了他一眼，“况且你害羞什么？王爷身上哪个部位是妾身没看过的？妾身肚子里连孩子都有了，王爷这会儿才想起羞耻，不觉得矫情？”
晏淮脸色发青：“身为王妃，你就是如此……如此不懂矜持？”
“妾身确实不懂矜持。”凤姝澜走过去，把软帕子放在水里浸湿拧干，走回来给晏淮从脖颈处开始擦拭，嘴上虽不饶人，手上动作却小心谨慎，“接下来养伤的日子里，王爷会与妾身朝夕相处。理智点来说，王爷态度好一点，日子可能会过得舒服一些，因为你的命运都掌握在我的手里。”
晏淮神色变了几变，却抿唇沉默了下来。
凤姝澜自顾自地给他擦拭全身，避开脊背上的伤处，动作称得上温柔。
沉默无言间，内室气氛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微妙感。
晏淮没有因为被打而怪罪，凤姝澜也没有因为自己强迫父亲去弹劾晏淮而主动解释什么，仿佛这件事是个心照不宣的可以被掠过的话题。
简单擦拭一遍之后，原本的清水多多少少染了些血色，凤姝澜把水盆端出去，让人换一盆新的来。
随后她走到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拿出新的帕子给晏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方才擦身的过程虽然尽可能轻柔，但对于一个重伤患来说，扯到伤引起疼痛是在所难免。
“瞧瞧这一头的冷汗。”凤姝澜心疼地叹了口气，“要是疼得厉害就哼两声，我不会笑话你的。”
晏淮冷道：“你不必在这里猫哭耗子。
“王爷误会了，妾身是真的心疼。”凤姝澜语气淡淡，“但王爷自己犯了错，就该付出一点代价。妾身不可能因为心疼，就当此事没发生过。”
晏淮冷漠疏离，索性闭上眼。
凤姝澜安静坐在一旁看着，直到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王妃。”
是长青的声音。
凤姝澜起身去开门。
长青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一个密封的罐子，双手递给凤姝澜：“这些不知道够不够，若是不够，属下再命人出去抓一些回来。”
晏淮睁开眼，皱眉盯着房门方向，眼底有着几分狐疑。
抓一些回来？
抓什么？
“打开看看。”凤姝澜盯着罐子吩咐。
“王妃不怕吗？”长青看着她，表情古怪带着点迟疑，“女子没有不怕这些东西的。”
凤姝澜淡道：“让你打开就打开。”
“是。”长青小心翼翼地把罐子打开。
凤姝澜瞥了一眼，顿时觉得头皮发麻：“盖起来吧。”
一眼瞥过去，蜈蚣，壁虎，蝎子，蛇，蟾蜍……密密麻麻，看起来有十多二十条。
挺齐全，分量也足。
“这些够了，不用再抓。”凤姝澜接过罐子，平静地吩咐，“你先去伺候你家王爷，稍后他若要如厕什么的，你帮忙扶着。”
“是。”长青跨进门槛。
凤姝澜则与他擦肩而过，举步往偏房走去。
长青走进内室，看着面无表情盯着他看的王爷，顿时神经一紧：“王……王爷。”
晏淮眸子凛冽：“你给她找了什么？”
长青低头支吾着：“王妃不许说。”
“她是你的主子？”
“不是。”长青下意识地摇头，“但……但是属下已经答应了王妃。”
晏淮从床上翻身而起，长青吓得连忙上前扶着他：“王爷，您还不能起身……”
“她找的是什么？”晏淮额头渗出薄汗，冷冷盯着他，“你若不说，本王亲自去问。”
长青咬了咬牙，低声说道：“五毒。”
晏淮脸色微变：“她找那些东西做什么？”
长青摇头：“属下不知。”
晏淮眸光深冷，沉默了好一会儿：“王府有人来过了？”
“贵妃娘娘派了医女过来。”长青扶着他在床上趴好，有问必答，“就是柳太医的那个女儿，之前一直在贵妃宫里伺候的，贵妃娘娘派她来给王爷煎药。”
晏淮唇边掠过一抹冷嘲：“凤姝澜把她留了下来？”
“是。”长青点头，随即眉头一皱，“不过好像挺奇怪，王妃命人在霜华院小厨房支了个炉子，安排她的侍女给王爷煎药，柳医女跟熊嬷嬷则在外面大厨房，一直没能靠近内院。”
晏淮闻言，神色阴晴不定：“你的意思是，有两个人在煎药？”
“是。”
晏淮眼底划过一抹幽深色泽。
“王妃什么时候开始懂医理的？”长青百思不得其解，“而且为什么要让人煎两份药？”
晏淮心头微震，凤姝澜懂医理？
想到下午她捏他手腕的动作，他只以为她是故弄玄虚，所以没当回事。
她竟懂医理么？
晏淮沉默地思索着，最终只是缓缓摇头：“她没学过医理。”
长青默了默，随即猜测：“那王妃可能只是以防万一。”
他不敢再说太多，怕王爷继续追问，他答不出来。
而且他答应了王妃要保密。
长青顿感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干脆走到床前坐下，端起药碗，别扭地服侍自家王爷喝药。他是贴身护卫，职责是保护主子。这种伺候人的活还真是不常做，但凡事总有第一次，不过是护卫兼了小厮的活罢了。...
隔壁偏房里，凤姝澜把罐子放置在桌上，掀开盖子看了一眼罐子里的毒物，面色隐隐发青。
不过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
从袖子里抽出一柄小巧精致的匕首，凤姝澜拔出匕鞘，毫不犹豫地划破自己的手指，把鲜血滴在罐子里。
一滴，两滴，三滴……
鲜血顺着指尖一直流淌，罐子里的东西闻到血腥味，争先恐后地开始骚动起来。
凤姝澜拭净指尖，盖上罐子，并从衣服上撕扯下一绺布条，上下横竖缠绕之后把罐子整个密封起来，封得死死的。
最后她捧起罐子，转头看向侧房里一个巨大的花瓶，把里面的字画卷轴全部抽出来，把罐子放了进去。
字画卷轴重新归位之后，凤姝澜转身离开偏房，并把房门上了锁。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夜幕降临，凤姝澜端着汤药走进屋子。
晏淮又在看书，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他转过头，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长青。”凤姝澜把汤药递给长青，“伺候你家王爷喝药。”
长青正要出去，闻言停了脚步，诧异地看着凤姝澜：“属下？”
他以为王妃要亲自侍药，趁机跟王爷培养感情呢。
凤姝澜点头：“对，你伺候。”
“这是什么药？”晏淮冷冷开口，嗓音漠然疏离，“为什么是你端过来？其他人呢？”
侍女都死了，竟让王妃亲自送药？
“这是生孩子的药。”凤姝澜冷幽幽瞥他一眼，语气淡定，“喝上一个月，王爷就可以跟女人一样生孩子，从此打破男人不能生子的惯例，继楚国第一战神的名号之后，还可以成为楚国第一个生孩子的男人。”
长青：“……”王妃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吗？
晏淮脸色微青，却罕见地没有出言训斥，只是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近在咫尺的汤药。
“王妃。”长青表情僵白，忍不住开口，“这汤药是宝蝉煎的，那外面柳医女煎的药该怎么办？”
“自然是倒掉，还能怎么办？”凤姝澜想到长青是晏淮的贴身侍卫，有些事不必瞒着他，“不过不能在外面倒掉，要拿进这里倒，所以不能让柳清溪踏进内院，你明白我的意思？”
长青点头，却还是不解：“柳医女是贵妃娘娘的人，她煎的药有什么问题吗？”
凤姝澜没说话，只是转头看了晏淮一眼，随即头也不回地转身往外走去。
药有没有问题，晏淮心里应该有数，她懒得多说什么。
“王爷。”长青转身看向晏淮，“贵妃娘娘她……”
晏淮态度冷漠，明显一副不想多说的表情。
长青于是闭嘴不再多言。
不过凤姝澜的话他记下了，王爷方才没有反驳，是不是说明他心里明白王妃的防范是对的？
可是……
“长青。”晏淮冷声开口，“凤姝澜让你找那么多毒物是干什么用的？”
凤姝澜成亲之前是个官家千金，成亲之后是皇子妃，从未接触过一些邪门歪道，今日突然让长青找那些肮脏毒物？
这明显不正常。
长青不知道凤姝澜的目的，但他猜测可能跟王爷体内的蛊毒有关。
不过他答应了王妃要保密。
迟疑片刻，长青低声说道：“王爷，王妃她怀有身孕，属下听说有孕的女子比较娇弱，休书一事还是等以后再说吧，至少等王妃把孩子生下来——”
“孩子生下来，本王岂不是更多了一个弱点？”晏淮打断了他的话，轻轻闭眼，“你尽管把事情办好，让她离开，若她不愿意，就打晕了带走。”
长青顿感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干脆走到床前坐下，端起药碗，别扭地服侍自家王爷喝药。
他是贴身护卫，职责是保护主子。
这种伺候人的活还真是不常做，但凡事总有第一次，不过是护卫兼了小厮的活罢了。
……
“王妃娘娘，王爷的药煎好了。”柳清溪端着托盘，迎面遇到从内院出来的凤姝澜，微微屈膝，“奴婢这就给王爷送过去。”
凤姝澜目光掠过那碗黑漆漆的汤药，淡淡一笑：“怎么不让熊嬷嬷送过来？”
熊嬷嬷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柳清溪道：“奴婢过来也是一样的。”
“叨扰医女亲自来王府煎药，我这心里已是过意不去，哪还敢让医女亲自送药？”凤姝澜说着，转头朝熊嬷嬷说道：“柳医女是贵妃娘娘宫里的女官，嬷嬷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熊嬷嬷福身应是。
“是奴婢自己要送的，跟熊嬷嬷无关。”柳清溪说着，抬眸看向凤姝澜，“奴婢送药给王爷，顺道看看王爷的伤势。”
“不用。”凤姝澜伸手从她手里接过托盘，“晏淮脾气差，不喜欢其他女子近身，这汤药就给我吧。”
柳清溪端着托盘退后一步：“王爷早上不是还跟楚二姑娘亲近了吗？”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凝滞。
凤姝澜眉梢微挑，笑意不达眼底：“柳姑娘这是要拿自己跟楚云皎哪种货色相提并论？”
柳清溪脸色一僵，表情有些尴尬：“王妃这么说话不太合适吧？”
“确实不太合适。”凤姝澜敛了笑意，语气明显冷淡下来，“柳医女虽然深受贵妃娘娘信任，但说到底也只是医女，不是王爷的内眷，还望柳医女能注意自己的身份，别忘了男女授受不亲。”
柳清溪辩道：“医者眼中无男女。”
“但本王妃不喜欢这样。”凤姝澜眼神冷硬，态度不容辩驳，“今日受楚云皎刺激，本王妃现在看哪个女子都不顺眼，尤其那些总想着借机靠近王爷的女子。”
柳清溪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这是王爷的药，贵妃娘娘有命，必须由奴婢把药送到王爷面前，亲眼看着王爷服下。”
“我可以伺候王爷。”凤姝澜与她对视着，半分不让，“总之外面的女子踏入王府内院就是不合规矩，本王妃绝不同意。”
空气倏地变得寒凉。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柳清溪眼底倨傲和轻视之色越发明显：“王妃既然如此喜欢王爷，生怕别的女子夺走了王爷，怎么还会撺掇自己的父亲进宫弹劾王爷？眼看着王爷挨打受伤，王妃是不是特别有报复的快感？”
“倒是让柳医女说对了。”凤姝澜从容颔首，“晏淮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就敢告到皇上面前，让他受到该有的责罚。”